《不存在的人》存在令人印象深刻的感覺
文︰朱映霖 | 上載日期︰2023年10月20日 | 文章類別︰藝術寫作計劃學員評論

 

節目︰不存在的人 »
主辦︰張學良
演出單位︰張學良阮煒楹 »
地點︰賽馬會創意藝術中心賽馬會黑盒劇場
日期︰30/09/2023 3pm
城市︰香港 »
藝術類別︰戲劇舞蹈其他 »

此劇預設的世界是末日後的世界,講述一男一女各自有不同的經歷,持有不同價值觀的兩人,某天在地庫遇上,兩人共同生活在一個與世隔絕的空間內,對外面的世界和生命的意義,存在不同的思考和探索的空間。黑盒劇場的空間,正好切合故事主角生活的地下倉庫,從觀眾席上俯視舞台,更容易感受到劇中人物身處的場景。

 

當觀眾進入劇場,已經看到一個男人(張學良 飾)在舞台空間的桌上寫字,然後男人會做出不同的形體動作演繹他在地庫生活的方式。這樣的開始,令早進場的觀眾不需要等待,而陸續進場的觀眾也能立刻專注於演出當中。這個獨自生活在地下倉庫的男人,在牆上貼了多張12月24日的日曆, 已經不知道與世隔絕了多久。倉庫內有充裕的生活用品和食物過日子,令男人認為這是末日後最安全的地方。男人習慣在桌上寫字,然後用擦子膠擦掉字跡,把擦膠碎放入玻璃瓶,而那些玻璃瓶是男人每天喝酒後的酒瓶,每個瓶子都整齊地放在汽水架上。獨居無聊而有規律的生活,偶然也會嘗試自殺,但當某天遇上故事中的女人(阮煒楹 飾),驚訝於在末日後第一次接觸到另一個人。這個女人一直身穿保護衣,在地面尋找仍然活着的人類,當她發現這個男人竟然一直在這個倉庫生活,於是也開始融入這個空間的生活環境……

 

全劇有8個分場:〈寂〉、〈遇〉、〈迴〉、〈惜〉、〈鬥〉、〈靜〉、〈歸〉、〈別〉,整體表現流暢而且節奏緊湊,不會令觀眾覺得有多個分場。故事的背景雖然比較沉重,但劇情並不是完全「放負」。編劇有很多想要表達出來的內容,例如男主角把每天都設定為平安夜,是逃避現實,也是尋找一個令自己獨處得心安理得的方法。女主角一方面是比較勇於嘗試和面對現實的人,但另一方面是不想去相信世界上已經沒有其他人的存在,才會鍥而不捨地尋找同類。男女主角各自有鬱悶的情緒,明明是「存在」的人,但在這個世界又好像「不存在」。他們在地庫一起生活的時間,會互相分享關於從前的回憶,這部分的情節有趣而且比喻了許多不同的意思。例如,他們回憶小時候中秋節煲蠟後的情景,除了引起部分觀眾的共鳴,還有關注到那些義務幫忙清蠟跡的人。這是在用戲中的細節探討「存在」與「不存在」的人,其中一類人就是那些做了一些微小的幫忙但被人忽略或遺忘的人,而他們曾經存在過的舉動,也有觸動到別人反思自己內心的時刻。

 

《不存在的人》是跨媒介藝術表演,製作團隊的創作包含多種舞台效果,演員的表演包括演戲、唱歌和舞蹈,同時在聲效、燈光、背景音樂、讀白錄音、影像及舞台佈置的設計上花了不少心思,舞台效果相當豐富,但效果太豐富也有一些地方需要注意。例如在開場時有一段讀白錄音作為引述故事背景的廣播,同時播放日語及廣東話,日語讀白的一段內容,是來自一位日本已故小說家太宰治的作品《人間失格》。廣東話的讀白不是完全翻譯,而是較貼近戲中在生存的同時亦感到孤獨的感覺。兩種不同的語言,讀白內容也有不同的意思,是否應該分開播放或只選其一較好?能聽得懂日語的觀眾包括筆者本人,很想集中聽那段讀白,但又會錯過了廣東話的意思,而只懂廣東話的觀眾,同時聽日語播放根本沒有意思。另一方面,舞台燈光的閃光效果有點太多,筆者明白這是想展示出男女主角內心強烈的情緒反應,但在觀眾席上只感覺到頭暈眼花。

 

總括來說,這個舞台演出是充滿專業技巧的高質素作品。值得稱讚創作團隊的合作性,兩位資深的演員有很好的默契,演技自然而有力量,肢體動作靈活,即使在沒有台詞的場景,觀眾也能投入到其角色的情緒當中。特別驚喜的是舞台佈置和各種道具的創意配合,大門和樓梯級的設計,令人猶如置身地庫的生活。演員們一邊演戲一邊煎午餐肉和焗麵包,真實而輕巧的現場烹飪,香氣撲鼻至觀眾席上。從杯麵中夾起的不是麵條,而是棉繩圈起的肥皂泡。臨別倉庫前,演員在多個玻璃樽上插上紙百合花,給人希望與祝福感覺。而錄像投影有很多零碎而沒有次序的片段,但包含着曾經存在過或現實不存在的人和事。雖然故事的主題並不容易有吸引力,但有趣的表達手法不期然令人留下深刻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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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幼喜愛舞台藝術與寫作,特別對於舞蹈作品擁有專業的知識,近年曾參與「世界文化藝術節2013:東歐芳華」演後開評-藝評寫作導領計劃、雙城開評:滬港藝評深度交流計劃(2018)、第十八屆澳門城市藝穗節(2019)等藝評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