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色鹿目迷五色,獨欠火花
文︰陳瑋鑫 | 上載日期︰2009年10月12日 | 文章類別︰藝術節即時評論

 

節目︰九色鹿 »
主辦︰康樂及文化事務署(絲綢之路藝術節)
地點︰荃灣大會堂展覽館
日期︰9 - 11.10.2009
城市︰香港 »
藝術類別︰其他 »

今年的「絲綢之路藝術節」為本地製作打頭陣的是「不加鎖舞踊館」與「明日藝術教育機構」共同創作的《九色鹿》。演出把光影偶戲與現代舞及舞踏等元素混合,集合香港及馬來西亞的創作團隊,各展所長,將源於佛經故事的著名敦煌壁畫以多媒體舞蹈劇場的形式呈現出來。

 

《九色鹿》故事講述一個人失足掉進恆河中,在危急關頭幸得佛陀化身的九色鹿相救,得以保命。落水人表示願為奴僕以報救命之恩,但鹿只要求他保守秘密,免牠被人捉拿殺害。一晚,皇后夢見珍貴的九色鹿,心生貪念,以死央求國王派人捕捉。國王為討皇后歡心,遂公告重金獎賞能夠提供九色鹿行縱的人。落水人為了重賞,不念恩情向國王告密,結果臉上立即生出癩瘡,令他痛苦萬分。當國王揮軍來到河邊,九色鹿把落水人以怨報德的行動告之,使國王感到慚愧,後頒令全國不得驅殺九色鹿,而國家也隨之風調雨順、五穀豐收,國民也從此安居樂業,天下太平。

 

將這一個如此情節簡單,道理清楚易明的小故事改編成為一個偶戲或現代舞作品或不太難,但要將一向以兒童及家庭作主要對象的「明日藝術教育機構」,與近年發展不少舞蹈劇場作品的「不加鎖舞踊館」,再加上來自馬來西亞的音樂人與舞者一同發功,就絕對不是易事。兩位聯合藝術總監暨編導王榮祿及王添強的野心與膽識實在值得欣賞,但實際上如何能集大成並併發火花,實需要花更多時間去雕琢磨合。

 

全劇共分十場,當中以光影呈現了很多意象,為觀眾帶來不少視覺刺激,也與佛學中對色空之說有所呼應。既有直接以燈光把演員的影子打上背景幕上, 又有以不同形狀的鏡去反射手電筒之光,也有用高映機、投映機把顏料水或沙畫作實時投映作背景,亦有數碼影像的投射等等。當中最特別的是「九色人」一場,畫有一個個人形線條的透明膠片的影像給投射到背景上,然後影偶師把不同顏色及形狀的布碎放在人形圖案之上,營造出相當有趣的換衣物效果,亦把物慾世界的瘋狂具像地呈現。

 

相比之下,劇中的舞蹈元素就比較失色。「初生」一場,兩位舞者同時以不同方式或托或舉白色四方箱子,讓它遊走身體不同部位,甚至把整個箱子蓋在頭上,遮蔽舞者的頭。二人的同步變化本該好看,而且透過舞者與箱子的互動,展現出人的生存之道,但筆者所看的一場,二人作平衡動作時步履不穩,默契未見純熟,不知道是否當天狀態不足所致。另外,演出特別邀請馬來西亞的李瑞強以舞踏形式參與其中,事前頗叫人期待。以靈性的舞踏藝術去演繹九色鹿這佛經故事實是合適不過,可是舞踏藝術向以把身心推往極限,把當下的內在情感以相對暴烈的肢體動靜表現出來,因此把舞踏置於情感變化大的敘事演出中,情形就變得尷尬。特別是於過程中,舞踏者的白色身體會變成被投放影像的介面,之後舞踏者還要充當影偶師去操控黑色小人偶……這樣的處理,令舞踏者在演出中的身份變得模糊,也未能把舞踏藝術中最引人入勝的專注投入與內在力量的轉化有效地展現出來,實為可惜。

 

整體而言,《九色鹿》是一個非常豐富的演出,可是野心太大,實驗了很多不同的表演及劇場元素,令人眼花撩亂,但整體卻互相抵消,各元素之間未能產生有機的配合,不同領域的表演藝術家之間的合作也因此未見火花,當中尚有很大的空間去改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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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深藝評人及表演藝術研究者,自1998年起於港澳不同媒體上發表有關劇場、舞蹈及視藝等評論與專題文章。曾任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香港分會)項目經理(2015-2017)及香港舞蹈聯盟《舞蹈手札》編輯(2020-2021)。現職大專講師,並分別為香港舞蹈年獎、香港小劇場獎及 IATC(HK) 劇評人獎評審委員,香港藝術發展局藝術評論組顧問及舞蹈、戲劇、藝術評論界別之審批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