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有新視野,等著瞧!
文︰筱葫蘆 | 上載日期︰2003年2月11日 | 文章類別︰藝術節即時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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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辦︰康樂及文化事務署
演出單位︰譚盾 »
地點︰香港文化中心音樂廳
日期︰15 - 16/11/2002
城市︰香港 »
藝術節︰新視野藝術節2002 »
藝術類別︰戲劇 »

要有新視野,你要站得高,看得遠,擁有寬敞的胸襟和廣博的知識,分得清不倫不類與如魚得水。要挑通眼眉,不容易。

 

新視野,可以是 fusion ,匯各家大成、特色;可以是 globalisation,「世界大同」、「四海一家」,兩者都可以將新生事物搞得一塌糊塗或者一新人耳目,屬於作曲家譚盾創作的第四個交響音樂劇場《門》,給康樂及文化事務署鎖定放在第一次辦的「新視野藝術節」,當然有主辦者為節目定的性:能融匯東西文化,具現代風格表現。但將三段來自英國、中國和日本女性殉愛的故事擱在同一空間,以京劇的旦腔、西洋歌劇的女高音和日戲偶表演程式自述為愛情犧牲的經歷,結果感動了劇中的閻羅王,允許轉世投胎。這可能同樣感動觀眾?

 

文化差異激發文化反思

 

《門》英譯名 The Gate ,有拒人諸門外的感覺,也許這正是三位女子要過閻羅王的關。就取名方面已流露中西文化的差異。文化差異製造分歧,但分歧令身處不同文化背景的你和我展開對話,打開話匣子,也可能是打開了潘多拉盒子,對你和我都有衝擊。敢於探交響音樂劇場險的譚盾說過:「今日的音樂,該是走向個人的過去、現在和尋根的融和之途,是為人創作關於他們的音樂。」一九五七年出生於中國湖南省,曾歷經文化大革命的荒荒謬和反智,一九八五年憑交響曲《在「道」上》(On Taoism)打出名堂,打破了五十年來西方音樂對中國音樂一面倒的影響。翌年,獲哥倫比亞大學院士獎學金,帶他進入世界藝術大熔爐的紐約,完成作曲博士課程;一九九七年,譚盾被《紐約時報》冠以「全年古典音樂家」之一。居住在他形容為「實驗藝術之都」的紐約,文化差異令譚盾趨向融合中西、古今、新舊,創造越界的音樂世界。自童年開始生根的 薩滿(shamanistic) 文化,成為他面對文化衝擊的「鎮靜劑」。《門》的轉世輪迴概念早在他心中已經萌芽結果,他儼然將自己化身成薩滿(巫覡),作為人、神的中介,不以個人解脫為目標,卻是在表演(儀式)中用盡色彩、聲音、舞蹈,來追求超時空快樂。

 

《門》,一九九九年首演於日本東京,翌年十二月在台灣演出,去年十月在 Irvine Barclay 劇場為美國管弦協會第三年度 Eclectic Orange Festival 演出,今年五月在新加坡藝術節亮相,十一月十五及十六日在香港文化中心音樂廳上演兩場。「新紀元發端,每個人都會抱有期許,我的願望是以樂曲紀念那些為真愛而犧牲的人物,《門》中三位女子的共通點是為愛人而親自斷送了自己的命」。譚盾為《門》的作曲家筆記寫道:我們置身的世界實在嚴重缺乏愛,我選擇了這三個女人憑真愛而重生,有若一項十分重要具象徵性的任務。

 

看得見愛情,看不見愛的根源

 

創作以「愛情」為主題。「愛情」,這種不理性的感性東西,輕易放諸四海穿越大多數觀眾的心理關卡-正如《門》的閻羅王擺下轉世投胎的閘門,但不必刀光劍影,推門就進。「愛情」的「軟功」了得,尤其是不圓滿的愛,但要能令人反思則顯得「力有未逮」。譚盾利用環境和演出形式為「愛情」造勢:有水的舞台裝置,有二十位小提琴手在觀眾席上不同位置演奏,有高科技的錄像藝術將觀眾變成這樁審判過程的「陪審員」,將劇院變成愛的源頭,教人看見,想人重尋愛的根源。但為何當世人會失去了愛的能力?這會更值得人反思?

 

《門》是譚盾第四個交響音樂劇場(orchestral theatre),是他寫在電影《臥虎藏龍》之前的作品。較諸十年前第一個交響音樂劇場《壎》,內容、編曲及運用的媒體都要複雜,不再局限於中、西樂器、文化跨界實驗的《門》,牽涉語言的混合和混亂(首次在華人地區台灣演出時,三位女角齊聲向說英語的閻王唱「南無阿彌陀佛」);內容觸及生命哲學概念的邏輯性(西方基督教文化沒有轉世輪迴的概念)。交響音樂劇場的「深」和「寬」,仍有待發掘和發現。

 

文化,存在分歧,需要包容和空間。等同「麥當奴化」的 globalisation 將事物「單一化」, fusion 將東西的面目模糊,容易失去定位。可幸是,我們生存於跟紅頂白的世界,有名氣,就有空間,就會得著其他人的包容。譚盾憑才華走出出生的土地和中國的視野,憑才華贏得西方社會的認同和榮譽。

 

處於 globalisation 和 fusion 中間,或者已然超越了二者,要尋著不失自我方寸,隨機應變,又能呈現文化衝擊後的當代藝術新視野面貌,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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