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古諷今的中國皇后號
文︰齊良義 | 上載日期︰2011年2月18日 | 文章類別︰眾聲喧嘩

 

節目︰中國皇后號 »
主辦︰香港話劇團
演出單位︰香港話劇團 »
地點︰香港大會堂劇院
日期︰15 - 30/1/2011
城市︰香港 »
藝術類別︰戲劇 »

陳尹瑩替「香港話劇團」編導的《中國皇后號》,是一齣話劇團團員跟一班外國演員合作的中英雙語劇作。

 

故事發生於1783至1784的清朝乾隆年間,美國剛擺脫英國殖民統治不久,幾位美國人即首度到中國廣州經商。基於那時中國人根本未見過美國人,接待這些美國人的華商潘文達(王維飾)便向清官騙說幾位美國人是英國人,以求更多方便或利益,不過就算是英國、葡萄牙等國跟中國人做了很長時間的生意,自視過高的清廷仍對在華的外國人實行大量充滿掣肘的措施。

劇中美國人跟中國人互不了解的程度是令觀眾感到大為吃驚,中國女人竟說:「番鬼是半人半鬼的怪物!」而美國人則以為中國是位於印度國境的一部分,當然,後來雙方便知這些謬誤是因未經溝通而起。清廷對外國人實行的措施明顯是有礙溝通,包括要外國人住夷館兼不准跟中國平民交往,尤其嚴禁接觸中國女性(相反,外國女性亦不能在大清國土出現),那種怕外來文化衝擊、無視人性人權與民間實際狀況的極權心態,在現今中國政權上仍屢見不鮮,例如對互聯網作嚴密監控及指責挪威政府頒和平獎給捍衛人權的劉曉波。

 

涉及潘文達及其父潘振成(周志輝飾)、其妹潘紫蓮(林夏薇飾)的家中戲份,都跟中國人與外國人的溝通過程和文化交流有關。彼爾神甫(河國榮飾)教導潘氏兄妹學英語(當然,紫蓮是違例偷學),在教學相長的情況下,這外國人也學會了很多中國詩詞,雙方會談論如何將中詩作英譯。其後美國人森茂.尚少校(來自紐約的Andrei Drooz飾)愛上了紫蓮,二人先攀談後共舞,女方說家中奴婢是買回來的,男方指這跟美國買賣奴隸無分別,然後女方說中國女性不可自由戀愛和讀書,男方則說美國女性做甚麼都可以,他拿了其母的照片給紫蓮看,令她對西方女士的性感衣著大感驚訝,生活視野擴闊了不少。彼爾神甫於劇中提及過《美國獨立宣言》提倡「凡人生而平等」,從森茂的話便可印證「凡人」應包括紫蓮同情的中國女性,無奈的是,現今還有很多地方是男女嚴重不平等,如中東多國。

 

潘振成宴請幾位美國人時,除了可見中、美雙方在飲食文化有很大差異外,更重要是彰顯兩國在政治體制上截然不同。潘振成此類中國人抱的是像曾特首、唐英年和梁振英般的奴才心態,認為平民屈從皇帝(阿爺)的人治是應該(不顧拒絕王丹來港有損一國兩制和基本法,便是超錯的人治),並指無皇帝統治的美國十三個州看來跟五代十國時的亂局沒分別(等於親共的人總嘲諷台灣民主選舉的亂局,卻無視民主能讓民眾換走貪污、辦事能力差的掌權者);赴宴的美國人則指美國民眾是為公義而反抗施行暴政(例如抽影響民生的重茶葉稅)的英國政權,當中潘氏中人尤其驚訝美國人為了五個無辜喪命者去跟英國人周旋到底,皆因中國向來視生命如草芥,這段戲可見編導以借古諷今的方式,有力地鞭撻了現今中國那差劣的管治與人權狀況,例如因貪污引致的四川豆腐渣工程及有毒奶粉事件(後者繼而引發趙連海「被屈」入獄及大批國內家長湧入香港狂買品質有保證的外國奶粉)。

 

《皇后號》有很多十分有趣或有意義的演員、角色言行。幾位潘家女性總愛遠距離或躲在屏風後偷看外國男人,偷看時神情和對話都湧現打從心底爆發的快感,證明人的慾望是任何規條也禁不了,例如大陸禁止人民看色情/情慾片,但卻阻不了國內旅客來港看《3D肉蒲團》,又假若《皇后號》跟愛麗絲劇場實驗室的《第三帝國的恐懼與苦難》能在大陸的藝術雜誌、網頁賣廣告,相信有不少廣東省戲劇愛好者會跨境看這兩齣控訴獨裁統治的劇作;紫蓮跟尚少校跳舞時,林夏薇自然地顯露/裝出一份中國女性的矜持,但矜持得來又想放開懷抱跟心上人融入舞步,那份中國人必定共鳴的內心矛盾演得相當細膩;在編劇筆下,原來「花旗參」最初是由潘振成命名的,而「亞美利堅合眾國」之所以簡稱「美國」,其實是為官者張道源(高翰文飾)的主意,這兩場命名戲可見中國人本來是很有創意和善於靈活變通,但此優點往往被順從當權者和各種規條所產生的因循死板取代;幾位美國生意人初見朝廷官員時,為怕得罪皇帝而以大量「穩陣」的字眼來奉承見不了的皇帝,令人想起奧巴馬為做生意而不敢於胡錦濤面前提及釋放劉曉波。

 

演員在舞台上比武向來比影視演員拍動作場面有較多顧慮,皆因不能受傷影響餘下演出,故此大部分舞台劇的動作戲都予人「就位」、「不到肉」之感;難得在劍擊指導詹傑森與武術指導潘惠森的指導、調較下,演員進行東、西方武藝比併時能耍出緊張刺激的效果,雖仍有「就位」但打得「到肉」,十分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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