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文本的「字裡行間」到舞台上「無中生有」——評論香港話劇團近期的兩個演出:《纏眠》與《人間》
文︰林菁菁 | 上載日期︰2025年6月1日 | 文章類別︰藝術寫作計劃學員評論

 

主辦︰香港話劇團
地點︰香港藝術中心壽臣劇院、香港話劇團黑盒劇場
日期︰2025/3/15 8pm, 2025/03/21 3pm
城市︰香港 »
藝術類別︰戲劇 »

在短短兩星期內,接連看了兩齣由香港話劇團排演的舞台劇,分別於香港藝術中心壽臣劇院上演的《纏眠》及黑盒劇場上演的《人間》。以下將會嘗試比較《人間》與《纏眠》兩者,在以下各方面的優劣異同:

 

1. 編與導的文本解讀「加」與「減」的取捨;

2. 演員在「有形」與「無形」之間演繹;及

3. 台、燈、音的舞台效果呈現語境。

 

先就宏觀策略與觀演場所出發,《纏眠》、《人間》兩個演出明顯感受到:自潘惠森擔任藝術總監後,試圖改變一貫戲路及劇場生態,起用較小眾作品領銜劇季,逐步試驗不同側重點下文本帶來的觀眾反饋及適應性。自「劇本精煉場」至圍讀階段,《人間》這次在黑盒劇場小試牛刀,評估是否具備條件轉移至更大劇院,並讓年輕團隊累積實戰經驗。另一齣《纏眠》則以相對抽象、非線性、非常規故事形式挑戰傳統,嘗試容納文本的多元演繹,反映改變劇場生態的決心。個人認為,這是具前瞻性視野,然而在選擇觀演場地時,或也需考慮作品本質:《人間》作為寫實作品,具體的時、人、地更適合放在較大劇場演出,而《纏眠》作為寫意作品,其抽象情節和對話更適合小型場地,因距離直接影響觀眾對與演員的微細動作和表情的感受。

 

  1. 編與導的文本解讀 │「加」與「減」的取捨

 

主題上殊途同歸:同樣說明 改變無助改變、無路可走的困局

 

《人間》、《纏眠》兩者看似截然不同故事,透過「寫實」與「寫意」不同方式,同樣探討著一些存在社會已久的普遍現象:一個「改變」無助於「改變」、無路可走的困局。

 

「房子」與「鐵道」故事象徵意義

 

《纏眠》、《人間》分別以「房子」與「鐵道」為故事主軸,它們象徵理想與幸福追尋。不約而同地,《纏眠》、《人間》,在文本原有的場景下,為作品額外加上「窗戶」及「圍棋」試圖為作品再加添詮釋。《纏眠》的「房子」似乎更像是人物內心世界的那個永遠的理想人設。《人間》開始已開宗明義:「鐵道代表著什麼?是我地飯碗,我們件衫,『日本人的幸福』。」而我認為,目前新加的兩個場境拓展似乎只是點到即止,圍棋棋局上沒有棋子,也未用上棋盤上的策略,沒有深入對應時局拓展,效果稍嫌片面;「窗戶」只用於呈現四時變化及年月交替,卻沒有好好善用。窗外景色如畫與空洞屋子內與外的意味如何?是否反襯人物無力出走comfort zone的困局?似乎新加場景無助於深化內核,倒不如好好拓展原來的「房子」與「鐵道」主軸,也許更能令觀眾理解文本要旨。

 

明顯的《人間》與《纏眠》似乎各自走在兩個極端。引申而來思考:編與導在解讀文本時「加」與「減」如何取捨?如何揀選最適切的演繹方式,並且確保全劇各員都同演同一齣戲?

 

《人間》站不住腳的雙雄設定 人物內在未能深化

 

《人間》基於歷史人物及歷史事件展開創作,編與導努力清楚呈現忠於歷史的寫實故事。《人間》背景於日本二戰敗後,圍繞國有鐵路新任總裁下山哲人走馬上任,短短七天解決裁員而生連串事件:包括鼓動工會罷工,與商界、議員及駐日美軍展開斡旋,終被脅迫屈服,儘管欲為鐵道工人爭取,卻無力解決。最終於發表反對聲明不久,死於鐵道路軌下。《人間》文本經過多次修改,從兩年前「劇本精煉場」演變至今日「文本特區」,主線由單一視角(下山哲人)轉為雙雄對立,大幅增加及強化新加角色內閣長官黑木榮作的戲碼。文本試圖在歷史空隙下創作「補白」深化內核。由單一視角變成二元視角,立體多元補充下山哲人之所以能上任總裁、到手握談判籌碼,皆因黑木多次暗中出手相助,七天發展出兩者間惺惺相惜情誼。

 

然而這故事的解說,卻把雙雄設定的勢均力敵形勢打破,反而顯得強弱懸殊,從開始到結束,兩位人物的性格和特點基本貫徹始終,下山總是受制於各階層,而黑木顯得高人一等,縱使衝突與挑戰不斷,但努力終究未改變結果,以卵擊石的下場注定是慘敗。如果本質上沒有兩難,由始至終的各持己見,何來抉擇之有?作為觀眾,對於一位深慮遠慮,事事以大局為重的黑木,眼見下山哲人充當螳螂,以臂擋車行為無法理解何以委以重任為國鐵領袖,並多番暗中出手相助的行為,服。直到完場一刻,對結局感到無比沉重,即使滿腔熱情,終歸須為五斗米折腰,殊途同歸的沮喪油然而生。下山哲人的角色不合符現實的人設,仿佛日本動漫虛擬角色,只存在幻想中,難以立足現實世界,如果要更立體呈現人物,也許可以多加著墨於與工會組織的工人互動,透過側面描寫突顯其領袖魅力,才能使故事的結局不致以死為終,起碼留下生命較好註腳。

 

《纏眠》使觀眾如同瞎子摸象,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另一邊廂的《纏眠》走向不清不楚的寫意與抽象。似乎欲借美麗詩意畫面,合理化未梳理好的人物內在。《纏眠》作品翻譯改編自當代北歐諾貝爾文學獎作家,講述四對男女在同一間屋內發生的情節。生活、吃飯、睡覺、生兒育女、工作忙碌、周而復始的冬天、春天、夏天、秋天。排演基本上忠於原著文本,作品故意不交代角色間的關係/名稱,也沒有時代/時間線,對白重覆,並交錯著幾條主線,似有還無的隱晦關聯性,引發讀者聯想:1. 兩對情侶新居入伙喜悅;2. 兩對情侶生育議題;3. 兩對情侶經年生活後對話;4. 年老夫婦跌倒與對話;5. 中年男子獨白與中年女士出走;6. 年老夫婦的重覆跌倒與對話;7. 最後兒子探望及中年男子的獨白。

 

然而,為了呈現劇場詩意,構建美麗畫面,卻無助於理解背後的意思,空洞屋子背後留下一扇窗,窗外景色如畫又是意味著甚麼?周而復始的日常、重覆性的對白是否意味苦悶?片言隻語之間的靜默所為何事?精美構圖下的對白似熟悉又陌生。觀眾試圖在人物之間尋找關聯性,然而,故事從開始到中段到走向結局的節奏相當平緩,重複性較強,加上演出距離較遠,無法仔細捕捉每個細節,一旦稍分心,便無法投入。觀眾幾乎如同瞎子摸象,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很想知道,究竟編與導原意是想表達一個怎樣的故事?而全劇各員是否朝著同一齣戲在演出?如果演員本身演繹信息不一致,靠觀眾自行感悟,會否猶如出謎語的人,卻未摸清謎底一樣模查查?

 

觀看《纏眠》後引起我的聯想:這會不會是以中年男人為主視線,引發幾個基於不同選擇而產生的想像?「必須接受它,因為這就是生活。」中年男人跟中年女子說的一句話代表著他的世界觀。中年女子離家,中年男子一直反問著:「為何要離開?」他願意等待她回來,就好像以前一樣。其實他只是等待著。另一名老年女子無法行走,重覆的跌倒,老年男子作不一樣嘗試,試著買一個枴仗、輪椅,甚至擔架,似乎努力作出改變,卻未能令事情變得更好。而最後中年男子幫助老年男人把老年女子送上擔架上。接受生命,是等待死亡的過程。

 

  1. 演員在「有形」與「無形」之間,如何形神兼備演繹

 

其次,《纏眠》、《人間》演員演繹文本字裡行間的「有」與「無」是否到達觀眾的彼岸?作為演員,飾演一個瘋子,往往會比飾演一個正常人來得容易。外顯情感與跌宕起伏情緒自然是容易表達的,但那些不可視的神緒:「無力」、「被動」才真正考驗演員的功夫。《人間》與《纏眠》演員無疑成功把可視的思緒流露,甚至在《人間》為了令觀眾清楚理解,試圖以更直接方式「講」出來。但對白只能表達表層意思,整體上流於淺薄。

 

《人間》可以演的話,可不用「說」的嗎?

 

處處是金句,處處直白言語,例如:下山哲人一開始劈頭道出:「鐵道代表著什麼?是我們的飯碗,我們件衫,我們幸福。」;「國家好好,但所有人都唔好,有用咩?」;「如果唔係一粒棋,是一條人命?」。抑或是另一位主角黑木榮作,同樣是:「我們日本已失去了棋局。」;「捉棋要講大局,局部犧牲,在所難免」;「你出嚟搞事,對面開嘅係槍,係子彈!」;「下山哲下被這個新世界輾得四分五裂。」然而,相信原本黑木的人物設定,是日本傳統含蓄人物特色。這樣的直接,是不是又失去了給讀者想像的空間呢?

 

《人間》可以演繹「袖手旁觀」的畫面嗎?

 

黑木開場與結束的獨白,自圓其說地解釋為何沒有為下山爭取,卻默默欣賞下山仁心。作為觀眾,難以理解一位以大局為重的人物,在七天內培養惺惺相惜之情誼。之於觀眾眼內,他的所言所行有所矛盾,更像是角色佐藤茂所講,是「處心積累地製造怪物,然後殺死他」的奸險陰謀。這種直白的演繹,對塑造雙雄的惺惺相惜,未免過於片面。讓我想起電影《銀河鐵道之父》,在刻劃父母對孩子宮澤賢治教育手法,畢業後初回店接手當舖,父親躲在簾後按捺自己不出手,父親的「袖手旁觀」成全兒子自主決策及成長,那種日本傳統男子的含蓄,愛子之心不宣之於口,卻在行為上默默呈現,更打動人心。如果黑木的獨白以畫面以外的畫面形式刻畫,或者更能流露出當時日本人藏在背後的心酸與不敢妄為的無可奈何。

 

《纏眠》無力演繹附屬文本的「沒有」與「被動」

 

《纏眠》多次重複的「終於能住進一個只有「你和我」的房子了」。所講的「你」,其實會不會是自己想像出來的理想世界?意味著這些對白,或許不是跟對手角色而說,而是跟角色本身的吶喊?不是想得到回應,而是加強自我肯定?把掛到嘴邊的話吞回去,不是暫停,是有口難言,不敢宣之於口,那些難於啟齒的,是因為無從說起卻又己心領神會。又例如第一位年輕男子,重覆的說著相同的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重覆說著一樣的話題、重覆一樣的事情。是與對手女子對話,或是與自己吶喊?

 

另一邊廂《纏眠》的演員似乎更在意對白本身所流露的情感。事實上《纏眠》的「無形」比「有形」更為重要。對於文本中的被動/靜止時的動靜。無力招架、無言以對、無意回應的搪塞,被動與無從選擇才是人物內在的本質,例如視而不見/無視眼神、打量動作,似乎不是輕易在台上能見到,尤其當這個台上有更多「動」的東西在吸引觀與演的眼球。對白中的停頓,有多少句是被打斷,有多少次是出於沒有回應而繼續重覆?當男子推出嬰兒車時,第二名女子說「我不太確認,我只是不想…」她得到男子回應道:「你會說我們不確認是否會有孩子?」這回應的無視了「她只是不想」,令我想到:當中實在有不少的對白(暫停/中止)的「無」比起內容的「有」本身更為重要,這種是主動中止?是被動中止?往往在演繹及觀賞時所忽略。這樣的挑戰非常艱難,同樣需要演員對文本作品有深入的瞭解,才能夠為觀眾提供可理解的演繹。

※ 翻查原著劇本,原著的文本的確對白抽象,但附屬文本卻是一清二楚。例如首段附屬文本已告知,男女彼此可見。只是女子初時沒有為意,當男子離開後,第二年輕女子便看向第一名年輕女子。而在觀眾眼中,畫面呈現的:只有第二位年輕男子可以看到其他幾對男女?每一個看不見/視若無睹之間,每一個主動/被動之間,每一句空白的欲言休止/被打斷之間,在演出中都未能看得見,目前演出只著眼於可視的對白,這方面需要編導費心思,找出有效的演繹方式。

※ 附屬文本是對白以外,舞台呈現的效果

 

  1. 台、燈、音的舞台效果,如何精準呈現語境切換

 

第三,文本利用舞台燈光音效調度交代「無形」語境。《人間》與《纏眠》處理手法迥異。兩者試圖理解文本上以象徵性物件建構畫面,《人間》成功以小見大,但《纏眠》卻空有美麗佈景,未能善用舞台資源呈現主題。

 

《人間》成功運用場景調度,以小見大呈現貼切語境

 

整體而言,《人間》在黑盒劇場有限資源下,成功運用場景調度「以小見大」,呈現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可想像語境。冷燈下的旭日,有一桌棋局形式了一個日本圍棋局的氛圍。利用非常有限的資源,卻能做到觀眾可想像的畫面,燈光切換突出重點和音效及節奏的鋪排令故事的張力加強,卻能夠引發觀眾對於日本二戰後日本人失去話語權落寞愁緒。它以簡練的手法以達不言之言的美學效果,比較實在的建構場景來得更貼切,於文本上有畫龍點睛之果效。劇場構作努力是功不可沒的。因此,作品能否將內在的意義和情感呈現出來,不僅依賴於文本本身,透過這些不同的舞台呈現方式和演出手法,把附屬文本恰如其份地展現。觀眾才能更全面地感受到作品的精髓與意義,從而深化他們的觀賞體驗。

 

《纏眠》眼見未為真的房子 理想與現實無從切換

 

反之,《纏眠》擁有較大場地及資源卻沒有好好善用加以拓展。實在佈景,屋內布局明亮富色彩,窗外見景色美麗如畫,遠離繁囂的寧靜。它設定為一個鏡框式三面牆的房子,以兩層牆身間隔呈現層層遞進。屋的盡頭中間有一扇窗,紗簾輕掩透出光影盡見日月星移,四時變化,潮汐漲退,大自然更替之美。這種具體而寫實的空間似乎與作者想表達的中心思想不符?我認為這部作品旨在傳達作者內心的無力感,以及對於「舒適區」的依賴與不敢走出的狀態。這是一種描述曾經經歷過失敗,卻無法作出改變的人的心理狀態。因此,這種明亮的景色與劇情主題之間似乎沒有太大的關聯,以致不少觀眾難以理解作品真正想要帶來的深意。

 

加上,沒有變化及切換的場景及燈光音效,未能有效推動情節以補對白的不足,整體而言,似乎未能充分發揮舞台調度手段,為作品帶來深化呈現。由於《纏眠》場景較大,距離直接影響觀者對演者的微細動作和表情的感受,也無從得知同場演出的幾對男女,該看那一對及重點聚焦何處。善用投影技術,或是利用燈光聚焦切換,或是音效節奏分割及制造節奏段落,四對男女焦點轉換,理想到現實切換,以確保遠至山頂位觀眾都知曉重點所在,不致昏昏欲睡。

 

靜默的大前提是心領神會

 

周而復始平穩節拍與重覆性的對話,《纏眠》現場是「睡意眠眠」。明白導演有意呈現Jon Fosse的靜默劇場,但我認為靜默的大前提是形成雙向流動,而不是單向。不言之言的心領神會,「觀」與「演」彼此產生感通,雙向交流,是一種新的語言符號。然而,目前大多數觀眾理解可能便只是靜止無聲。記得Jon Fosse曾經組織樂隊,音樂是他的愛好,甚至在他書寫文字間都隱隱透露出一份韻律,即便那不屬於一首歌或音樂。目前劇場上的靜默,故事當中角色之間看似相知又不知,隱約暗示著關聯性,又使它在沒有線性關係下帶有懸念,其實是吸引觀眾追看及好奇。可惜漸漸重覆,慢慢消磨了留意細節的耐性,這相信不是Jon Fosse的本意,若流露出心領神會的演繹方式,也許加一些律動、節奏、拍子等音效,能帶出更富詩意的味道。

 

總結 好的劇場作品,會不會是……

 

發掘藏在文本「字裡行間」的深意,盡情利用舞台上創造呈現不一樣的可能性。而不是簡單地將文學作品轉化為口述演繹,而令劇場觀眾無從入手,未能與作品發生真正的對話。

 

P.S. 比起《人間》,《纏眠》似乎更需要文本討論區

 

值得一提的是,有關於文本討論區的安排。《人間》作為一部由精煉場提升而成的演出,劇團創建了演後討論區,讓觀眾可以向製作團隊反饋意見。我認為這是一個值得借鑒的做法。起初我以為我的想法會與其他觀眾相似,結果卻發現不同人士對於同一作品有著截然不同的理解及看法。是由於劇本因應演出,視角產生轉變,從下山的單一視角轉為加入了黑木榮作的雙雄視角,使得整體表現出微妙的變化和層次。觀眾可以根據自身的經歷投入到某一角色的視角中,更好地滿足不同觀眾的需求。事實上像電影《破地獄》一樣,由於涵蓋了多個視角,吸引了各種觀眾的共鳴。在想,如果《纏眠》也能舉辦這樣的討論會,讓全球對這部作品感興趣的人進行交流,將會對文本的文學性、學術性以及演出意見帶來莫大裨益。這樣的互動不僅能增進觀眾的理解,還能為創作團隊收集寶貴的反饋,進一步促進未來的創作與發展。

 

P.S. 2 比起《纏眠》,《人間》似乎更貼近香港市場

 

這次話劇團以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約恩・福瑟(Jon Fosse)的作品《纏眠》領銜擔綱,明顯可見首季市場推廣的力度大增,線上線下鋪天蓋地宣傳,遍及巴士地鐵站廣告燈箱以至網上社交平台,讓我想到宣傳主攻本地市場。故事包裝成:一種富有詩意的四對男女進入一間屋內發生故事。買票入場的觀眾假定這或可能是纏綿的愛情故事。在這樣的假設之下,對未必知道這文學家作品特色及理念的人來說,相信會存在很大的期望落差及疑問。作為一套改編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約恩・福瑟(Jon Fosse)的作品《纏眠》演出,我認為定位不應只限於本地,其定位及影響應該是面向國際的。世界各地改編他的作品的劇團演出不少,尤其在英語世界對其作品認識及感興趣的人為數不少。香港話劇團實應著眼主題本質推而廣之,箭莫虛發。作為香港代表,應採取立足香港,放眼國際的高度,將作品推廣至全球,廣邀世界各地感興趣的藝評人前來觀賞切磋,令作品發揮最大作用。反之《人間》宣傳明顯較少,但它是一個較貼近香港社會處境的作品,其人物設定近乎日本動漫的刻劃方式:一個滿腔熱誠的年輕人與一個深謀遠慮的領導階層,日本戰敗後面對大時代的挑戰,如何各自站在各自立場及視覺下,為着共同的目標發聲取捨。本地大眾化級別定位,應受香港人歡迎,是一個更容易入口的作品。可惜宣傳有限,黑盒劇場所能容納到的觀眾數量有限,能引起廣泛討論機會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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