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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國文學鉅著《罪與罰》的粵語改編舞台劇,終於在第五十三屆香港藝術節登場。根據「藝術節」的宣傳資料顯示,劇本由英國編劇菲利普‧布林編寫,菲利普與香港資深劇場導演鄧偉傑聯合執導。演出場刊列印出兩位主要男演員梁天尺及袁富華的專訪,介紹他們對原著小說的認知和對角色的理解。是次粵語版本由王昊然擔任戲劇構作、中文劇本及字幕翻譯,對演出文本的文化背景構成非常重要的指涉,主辦單位卻沒有太多介紹。
不少讀者對《罪與罰》小說留下深刻印象,因而對舞台的實體演出更見期望,這是可以理解的。菲利普編寫的劇本,大致都以原著的敘事方式而成。劇本主要講述貧困和反社會的前法學院大學生,為勢所迫而謀殺了典當店舖女主人及其妓女妹妹。往後下來,大學生遇到不同人等,亦偶遇意外喪生的低下階層酒鬼,認識了其掙扎求存的女兒。大學生面對偵查謀殺案的警官,就像展開心理對戰,警官並不旨在要大學生受到懲罰,而是希望大學生能夠自己叩問良心。全劇的情節發展和設定角色,基本上都按照原著小說而行,大學生的自白,就像憤世嫉俗的宣言,而他在報刊的文章,表達有關特定人士可以越權犯罪的論述,亦能令觀眾深思、動容。
另一方面,劇本雖以大學生為主線角色,但要兼顧其他支線發展,包括其大學同學和大學生妹妹的關係,以及大學生妹妹面對兩位求愛男士的要求,以及最重要的細節,就是大學生與酒鬼女兒的相知相遇,後者影響了大學生最終如何選擇自己的命途。
菲利普的劇本將故事時空設置於現代,但沒有明顯時代背景。王昊然的中文劇本,先為角色名字確立典型中文姓名,大學生是黎政歧、警官是董邵勤、酒鬼女兒是馬靜純。故事沒有明確的地理空間,但是台詞提及「當舖」、「區議會」和「街頭表演」等。由是,觀眾可與自身的處境作出連繫,將原本聖彼得堡的環境與當下掛鈎。除此之外,角色之間可以智能手機通訊,配樂亦有西方流行曲 My Way和Imagine,改編目的似乎就是要與本地觀眾作出更緊密的扣連。然而,中文演出文本亦分散了觀眾的注意力,原本應該聚焦於角色的心理矛盾,但是好些台詞和細節,例如酒鬼老婆被奚落時說:「凍飲唔使俾多三蚊!」追求黎政歧妹妹的薛文森以手機偷錄黎政歧的懺悔自白,凡此種種,並沒有為演出帶來正面效果和氣氛。
原著小說不單情節豐盛,各角色都有其代表性和功能,致令故事主幹突出、枝葉茂盛。原著的大學生同學,現在譯名文國權,但在劇中未能發揮應有作用;可被視為女主角的馬靜純,現在劇中與黎政歧的發展關係亦欠細緻描寫,令觀眾感受不深。
香港演藝學院歌劇院舞台的旋轉舞台,為場景帶來流動效果,令演出節奏推進爽朗。本地導演鄧偉傑其實作出了很流暢亮麗的舞台調動,主要角色和群眾演員的層次分明,後者更能發揮襯托氣氛的綠葉作用。個別對手戲場面,例如黎政歧與董邵勤的互相探問亦見細緻經營。空間處理配合著燈光變化,例如黎政歧每次昏厥便能產生奇幻效果。鄧偉傑對於演員的處理和要求,在一雙幼年女孩身上(酒鬼的小女兒)尤其明顯,但是對於馬靜純、文國權和薜文森等角色,是否能在菲利普的劇本範圍內再加琢磨? 兩位導演如何合作和分工?這也許是粵語版本《罪與罰》能否觸動本地觀眾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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