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KENZO的女人》音樂劇觀後
文︰袁貝 | 上載日期︰2021年11月9日 | 文章類別︰眾聲喧嘩

 

節目︰穿KENZO的女人 »
主辦︰中英劇團
地點︰葵青劇院演藝廳
日期︰27/10/2021 8pm
城市︰香港 »
藝術類別︰戲劇 »

中英劇團剛於葵青劇院上演大型原創音樂劇《穿KENZO的女人》,由高世章作曲、岑偉宗寫詞及司徒慧焯導演,距離2013年演戲家族的公開圍讀之後,竟有八年之久,終於能在舞台上完整呈現,相信亦一償主創人員的心願(其實因天氣影響,中英亦延期了首兩場演出,無怪業界以「穿Cancel的女人」戲稱之)。

 

音樂劇的本質自然離不開「以歌舞說故事」,先論歌舞。本劇歌曲部份由高世章及岑偉宗包辦,自《一屋寶貝》的巨大成功後,這兩個名字無疑是成了音樂劇的某種信心保證。是次演出,二人共創作了共二十首歌曲。四位女角各有專屬旋律,配角的歌曲亦十分精彩,像是〈無雙譜〉、〈做愛七年〉、〈黑色的我黑的詩〉等均令觀眾留下深刻印象。或許是為了遷就香港人喜愛流行曲的慣性,曲風亦多是此類調子,卻又不難發現當中有些70、80年代音樂元素的影子混和其中,而又不見突兀,盡見作曲人的巧思,令人讚賞。唯一略提,就是多首歌曲性質相似,即便呈現出來的畫面豐富,娛樂性強,三小時演出之後,仍不免略嫌單調。

 

上承音樂中的流行曲風及年代元素,岑偉宗在填詞時也偏向通俗易明,令觀眾可以很快投入其中;偶有一些懷舊的語言點晴,如用上當時影星名字「艾蒂」、「樂蒂」,年輕觀眾縱未能即時明白,亦無礙對全詞的理解。廿首歌之中,筆者尤其喜歡〈黑色的我黑的詩〉。歌曲用來描述Jan的初戀,部份歌詞用上日文,很能表達異地不同文化的隔閡,兩位演員演繹亦足夠好,展現出來的層次變化為Jan的故事添上豐富一筆。可惜這首歌出現在下半場。

 

說是「可惜」,因為覺得劇本實在有太大的進步空間。一劇之本同樣由岑偉宗負責(有原著在前,也很難理解何以不冠「改編」之名?),自上演以來,劇本常常被評為較弱一環。原著作者鄧小宇在立場新聞曾撰文指「有這樣『散修修』的原著,劇本結構『片段式』是很難避免」(https://www.thestandnews.com/art/穿kenzo的女人劇中三個次要角色)。的確,《穿KENZO的女人》本是連載小說,如大部份同類文體,有時格局難免鬆散,甚至作者的能量亦不一定可以維持,然而本書之於筆者,是香港人自主意識形成的初型。50、60年代香港仍然是艱難的,很多第一代移民逼在這彈丸之地打拼營生,到了70、80年代,經濟起飛、聲色犬馬,新中產階級崛起,由被傳統思想潛移默化,到成功建構自我,可說是香港人身份認同的重要篇章。

 

以Mary Chin為例,起首她立心追求「幸福」,結婚是幸福,嫁到一位好男人是幸福,比姊妹先成功「上岸」更是莫大的幸福,然而就在她追尋當中,她遇到很多人,每一位都有各自對幸福的定義,「幸福」之於四姊妹可能是找到如意郎君,之於Jeelu可能是沒有負罪感地做自己,之於陳偉鵬是一家人齊齊整整,之於Andy是有位不搶風頭的賢內助,之於鄭祖蔭可能是離開原生家庭的助力,凡此種種,都叫她一再反思甚麼是真正的「幸福」。如果集中在這條主線上,故事結構可以更簡單,更直接,歌曲如〈Let’s bring it on〉、〈黑色的我黑的詩〉、〈Mr. Right〉等雖然可惜,但可以不用出現,整個戲也就乾淨俐落得多,而不會下半場拖沓的感覺。因此,筆者並不同意鄧之說法,就是原著的份量愈重,編劇才更應該釐清思路,力行取捨才是。

 

值得一讚的是,在劇本相對薄弱的情況下,中英仍然交出了一套豐富的大戲。筆者入場的當日,各演員傾力演出,又唱又跳,能量之高,實是難能可貴,唯是戲本身太長,到了後段,部份演員難免乏力,希望以後重演,能見到水準更為穩定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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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人,中文系畢業生,現從事藝術相關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