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大馬士革之路》觀後記
文︰梁子 | 上載日期︰2021年10月19日 | 文章類別︰眾聲喧嘩

 

主辦︰香港話劇團
地點︰香港大會堂劇院
日期︰18/9/2021 7:45pm
城市︰香港 »
藝術類別︰戲劇 »

在開場之前,導演特意來到台前向觀眾說明是日演出是預演場次,好讓獲得觀眾回饋,並能於正式演出前加以修改調整。縱使如此,筆者僅能以當天的演出撰下一些評論觀點。

 

《往大馬士革之路》(下文以《往》代之)是史特林堡一改自然寫實風格,而進入表現主義的作品。從廣泛的資料中,不難知道在編寫《往》前,他的人生正經歷《Inferno》(也是他編撰的一本自傳式小說,敍述的是他從1894年秋天與他第二任妻子離婚之時到1897年6月打算到修道院這段時期的生活)的危機。《往》則於1898年3月完成。

 

「乞丐!這話一點不錯;這個詞在我耳邊嗡嗡地響著,使我的臉燒得通紅,是恥辱的紅、受侮辱的紅、憤怒的紅色!真想不到,一個半月以前還經常坐在這些桌子旁邊;我的劇院經理容許我請他吃飯,他對我以親愛的戲劇大師相稱;記者爭著對我採訪,攝影師請求我給他賣我的照片的榮譽;而現在:卻成了一個乞丐,一個被人侮辱的人,一個不准同別人交往的人!……我像一個在夜裡出去幹壞事的人一樣,沿著大街蹣跚地走回我在被傳染上瘟疫的人那裡的窩子。我要把自己關在我的屋子裡;這裡就是我的家」 [1]這是在《Inferno》其中一段。只要是那戲劇大師改變為文學小說家,劇院經理變為書局經理,便很像是《往》裡陌生男會說的話。要是《Inferno》是他的自傳小說,《往》也不遑多讓吧。

 

話說回來,今回香港話劇團演出《往》花了不少工夫,還不斷在找寫實與表現主義之間的平衡,好讓觀眾不被表現主義嚇怕,同時又看得明白,能追看得到情節故事的發展,然而這樣一來便有感失色,看不到那種強烈的情感色彩,如果說表現主義是要把現實扭曲和抽象化,從而把角色內心的情感表達出來,那麼是次演出真的來得過於蜻蜓點水了。當然,在某些場口,如第一場似是陌生男妻兒在矇矓白布後飄(慢)走過的虛幻形象還是有的。

 

翻看場刊,看到製作也找來了林俊浩擔當形體設計。的確他的設計也在戲中起作用,最突出無疑是瘋人院的一場,運用旋轉舞台的流動,配合著全體演員的行走路線,或高或低的肢體動作,適時快慢節奏,再加上床架的移動,從外部突顯角色內部的惶恐、焦慮與不安。奈何在整個要顧及「寫實」的氛圍下(彷彿是要觀眾看懂故事),就只能在這麼一場發揮效用,實在不甚盡興。

 

另外一提的是,整個演出因應場景的不同,便會燈滅然後轉景,這是最簡單不過的事,在寫實戲裡有著這樣的做法也無可口非,觀者也看出幕後的朋友務求在最短的時間轉景完畢,但整場看來,燈滅的次數有點多了吧。燈滅換景是很務實的做法,也不易打亂觀眾追戲的邏輯,顧此失彼的是斷了節奏,感覺就像塞車時車子時動時停的不耐感。說到佈景,觀劇以後不時也有耳聞一些對設計的讚賞,可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有嫌佈景來得寫實了一點,於是便避免不了要燈滅轉景了,或許這也是躊躇於寫實與表現主義之間所致。忽發奇想,要是場景轉換的部分也由形體設計主導,佈景設計來得更具象徵玩味,那麼創作的空間會不會也多一點呢?那麼瘋人院一場也會調整,強度便會因應提升。

 

「就算人生有多挫敗,也要克服和懷著希望」這點子是來得直接的,想來觀眾也必能在觀劇以後接收到滿滿正能量。然而在藝術處理上筆者尚未滿足於是此製作,就著毛俊輝在訪問間說道,難得有一眾好演員,也有相對充裕的時間,實在也祈盼看到比現在更精彩,更吸引眼球和思緒的演出啊。



[1] 拉格爾克朗斯著,高子英譯:《斯特林堡傳》(北京:外國文學出版社,1983年9月),36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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