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不如行動?從《我的50呎豪華生活》論行動成效
文︰嘉霖 | 上載日期︰2014年5月8日 | 文章類別︰眾聲喧嘩

 

演出單位︰影話戲 »
地點︰葵青劇院黑盒劇場
日期︰27/4/2014
城市︰香港 »
藝術類別︰戲劇 »

自2014年開始,筆者樂見劇壇多了不少關心本土議題的原創劇。繼有「一條褲制作」追溯菜園村前世今生的《本來沒有菜園村》,「劇場自由行動」為回應劉進圖被襲事件所創作的《六刀:在黑暗前盛開的遍地紅花》,今年四月影話戲為觀眾帶來探討劏房問題的《我的50呎豪華生活》(下稱《我》)。根據場刊內劇團藝術總監羅靜雯所寫的編導的話可見,劇團「希望觀眾走出劇院的時候,不是離開劇場而是走入劏房,認真地去思考我們的生活空間」。故此,觀眾在劇中不難看到創作人為了強調行動的重要性而作的種種安排。然而,這些安排最終卻可能窒礙了創作人的創作動機,下文將分別從場景佈置與觀眾行動兩方面解釋原因。

 

《我》在葵青劇院內的黑盒劇場演出,由多個段落組成,獨立成章,內容全都圍繞劏房議題,但並非以一個故事串通全劇。《我》的場景佈置亦有別於一般劇場。當觀眾走入劇院,除了看不到常見的觀眾席,亦找不到演區所在。 創作人在劇院前端(靠近後台位置)擺有由創作人楊秀卓設計的一塊碩大木板,上頭除了放置幾個紅色膠袋,亦以大字寫滿種種現時香港面對的問題或社會事件。而在劇院後方 (靠近門口位置) 則置有一塊大型布幕作投影之用。在劇院左右兩端,分別設有數台電視機,在開場前各自放映著與劏房有關的特寫鏡頭。除此之外,創作人亦在舞台的地板上畫下數個劏房圖則,讓觀眾在演出開始前能稍為認識何謂劏房。而在舞台中央,則放置了一個由四面牆包實的密封空間。不過,觀眾就要待演出的中後期才發現原來裡頭藏著一個實景劏房。

 

這個劏房佔地50呎,創作人成功在此呈現出劏房住戶的居住環境,示範他們如何在狹小的空間內同時兼容睡房、客廳、廁所,以及廚房,讓觀眾親身認識及接觸劏房「實物」,對觀眾而言亦是一次難得體驗。然而,由於劏房位處舞台中央,反倒讓觀眾包圍劏房,令房內的演員淪為動物園的動物,變成另類奇觀。再者,按照現時的佈景設計,由於觀眾全都置身於劏房之外,環境相對顯得寬敞,於是便難以從劇場環境感受到身處劏房的壓逼感。加上創作人為造出劏房實景,在劏房外壁都設有木條或擺放不少雜物,變相限制了觀眾視線。劏房之前一直被木板密封,直至中後期時才逐一拆開。拆開之後遂成舞台焦點,有四名演員在內嘗試描述一個四人家庭住在劏房的生活。當時演員雖已傾力想向觀眾表達坐困愁城的感覺。然而,那股鬱悶的情緒卻始終受困於劏房之中無力溢出,難以感染在場觀眾。

 

從上述的場景佈置可見,不難看出《我》的創作人想藉著消去座位,分散演區,由演員演出位置決定觀眾焦點,從而令觀眾無法長時間逗留在同一位置,使他們需要在劇場內確切地行動起來。然而,如果稍一不慎,過多的行動有時反而會令行動變得無力。現時由於劇院內沒有清楚劃分演區,於是觀眾只能跟隨演員或是燈光走動。 由於《我》由多個段落造成,而段落之間的演出位置有時相距甚遠,一左一右,或前或後,舞台中央又一直放著一個密封劏房遮擋視線,令觀眾不得不「行動」起來才能看到演出內容。同時又因場內觀眾不少,致令每次演區的過渡都變得「長途跋涉」。更令人痛心的是,某些段落的演出長度甚短,或是只有寥寥數句,這些場口便慘成「行動」的犧牲品。有時觀眾尚未行到演區,演出便已經告終,這種情況除了令觀眾對「行動」產生戒心以外(覺得「行動」得不償失),同時亦白費了創作人的心血。

 

總括而言,《我》在整個演出之中提及了不少與劏房有關的議題,例如租務管制、性生活、一樓一、兒童成長、政策缺失,官商勾結等等,成功令觀眾對劏房以及劏房住戶有更多認識。而且氣氛上由熱變冷、從喧嘩到寂靜的處理亦有助吸引觀眾投入情緒,值得一讚。然而,現時的場景佈置卻未能令觀眾感受身處劏房的壓逼感,同時亦成為視覺上的「阻礙」,大大增加觀眾行動的次數、距離以及難度。由於觀眾需在短時間內不斷行動,反而變得抽離,缺乏時間思考,沉澱。最終,只能像個局外人般觀賞演出,甚為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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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