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一千個讚利瑪竇的記憶宮殿的創作團隊
文︰草木 | 上載日期︰2010年11月16日 | 文章類別︰藝術節即時評論

 

主辦︰康樂及文化事務署(新視野藝術節)
演出單位︰進念‧二十面體 »
地點︰九龍聖依納爵小堂
日期︰5 - 9/11/2010
城市︰香港 »
藝術節︰新視野藝術節2010 »
藝術類別︰戲劇 »

這是一個不容錯過的演出、一個令人感動的演出。

 

作為一個藝評人,其實很難一心一意欣賞台上的演出,一方面要把一些重要的情節記下作為評論的參考,另一方面,又要不斷思考創作者的意圖與表達手法。到了下筆的時候,也會和其他類型的作者一樣,同樣會有寫作障礙,不知如何下筆,文章如可發展。今次進念的《利瑪竇的記憶宮殿》卻是一個完全愉快的享受。由五官直接感受到的聲音和視覺,到觀察創作團隊細心的處理以至背後的意念,不斷有令人驚喜的地方。

 

《利瑪竇的記憶宮殿》是美國歷史學家史景遷(Jonathan D. Spence)的一部獲獎歷史著作,利用利瑪竇在中國推廣的記憶法,用影像把他的事跡串連起來。今次舞台的呈現,比文字的書本更進一步,讓觀眾直接感到影像的震撼,原本的文字則化作歌劇的唱詞,加上木偶的演出,環境氣氛的營造,成就一個完全的劇場經驗。

 

在中西文化交流的歷史長河之中,有兩位意大利人成就千古不朽的傳奇。一位是中國元朝時代的馬可波羅,另一位是今年逝世四百周年的利馬竇。前者的事蹟在今天的意大利還是備受重視,位於威尼斯的國際機場就是以馬可波羅命名。後者的名字在今天的意大利可能並不起眼,在天主教中也尚未達到聖人的地位,但在遙遠的中國,他的貢獻無論從天主教傳教的成就,以至把文藝復興之後的西方文明帶進中國,都獲得歷代政府的肯定。1610年逝世後,明朝皇帝賜予墓地。現在的中國政府,雖然還未和梵蒂岡建立正常關係,但對利馬竇文化交流的貢獻,仍是給予肯定的,今天利馬竇的墓園依然樹立在北京。

 

「進念」的創作不少都是源於名著,不是重點是在解構,把能夠感動創作者的片段抽出,最經典可能是把書中的片言片語,在舞台投影出來。當然另外一個極端的例子是改編張愛玲的《半生緣》,演員把整個作品以唸白的形式在台上讀出來,既考驗觀眾的耐力,更考驗演員的表演能力。「進念」給予觀眾最大的印象是劇場的表演形式,而非感動。今次演出的最大的突破,是利用胡恩威慣用的舞台語言,多媒體影像和現代電子音樂,其中不扮高深,反而處處令人感到向古典致敬的痕跡。其中利馬竇臨終的安魂曲,樂句和十六十七世紀的古典作品有著千絲萬縷的和應,如果巴赫再生,他的作品可能都有類似的形式。許敖山的音樂是現代和古典的一次美麗相遇。

 

文本的扎實絕對是編劇廖端麗莫大的貢獻,既保留史景遷以影像說史的特色,但在史學家冷靜的筆觸外,編劇加上的濃厚的感情。舞台的利瑪竇不只是一個偉大的影像,而是一個存在的人。同時利用影像的次序交代他的一生,隱含古典歌劇的結構。

 

史景遷以影像說史,胡恩威以影像駕馭舞台,胡恩威的多媒體劇場藉著配合的文本發揮得天衣無縫。不過最震撼的還是和演出場地完美的結合。今次演出的場地是聖依納爵小堂,是一所以耶穌會會祖命名的教堂,搬演耶穌會士利瑪竇的事蹟,本身已經有特別的意義。在非傳統場地演出,很多時都會用上帷幕來遮蔽部份場景去創造一個舞台環境。胡恩威卻堅持原汁原味,作為一個神父,祭壇是他執行聖職的地方,飾演利瑪竇的田浩江就是以祭壇為舞台。演出並沒有為祭壇加添太多無謂的裝置,為了強化宗教的氣氛,台上加上多枝小型十字架。眾多的十字架,在大型的宗教儀式也常有出現。反而教堂本身的眾多裝飾,卻被運用得淋漓盡致。祭壇牆上的巨型十字架在水波中蕩漾,令人聯想到傳教士漂洋過海的經歷。參見皇帝的一幕,利瑪竇一行人由祭壇走到門口,然後大門關上,台上空空如也,觀眾和利瑪竇一樣經歷在皇宮等待的時刻。臨終的一幕,祭壇上滿佈燭光,觀眾一同送別這位一代偉人。利瑪竇是臨在這個教堂之中,觀眾是儀式的參與者。

 

胡恩威不諱言個人宗教經驗對這個演出的影響,不過這並不是一個宣教的戲劇,不是告訴你一個絕對的真理,劇中描述的利瑪竇是一個人,一個宗教人道主義者,對信念也有懷疑的時刻,我們分享他的心路歷程。利瑪竇向我們示範如何接受兩種不同的文化,而且達到溝通。當然最後我們一定要相信今天利瑪竇的精神依然存在,以包容開放的心,讓利瑪竇的演出在祭壇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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