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男非女表現身份的模糊性
文︰小蒼 | 上載日期︰2003年10月15日 | 文章類別︰眾聲喧嘩

 

節目︰非男非女 »
主辦︰影話戲
演出單位︰影話戲 »
地點︰藝穗會劇院
日期︰22 - 26/8/2003
城市︰香港 »
藝術類別︰戲劇 »

一個劇本到底能承托多廣多重的主題,很大程度上要視乎劇本本身的結構有多複雜和穩固。當然戲劇演出也需要看劇團的資源和能力,但就「影話戲」的《非男非女》來說,以他們的資源和人力來說,敢於在藝穗會劇院演這個可以是很複雜而龐大的戲,無疑是一次突破性的嘗試,打破了小劇場只演小品和實驗作品的固有觀念。而事實上,《非男非女》的舞台設計和裝置對整個演出的氣氛有莫大的幫助,且營造了一種甚具氣派的氛圍。

 

不過,如果我們試圖解讀劇本,大抵會發覺編導顯然希望寫一個比現時所見更宏大,能承托更廣更重主題的劇本。可惜,現在的結果是,我們看到不少值得解讀的符號,卻是鬆散而膚淺。

 

解讀一:刺激的冒險故事

 

古墓、失落的古物、男女主角尋找隔世宿緣,這些都是十分典型的冒險故事格式,撇開由林澤群飾演的「非男非女」一角不談,我們大概可以籠統地把故事理解成一個刺激官能的冒險故事,尤其是開場不久的古物出土和爆炸場面,更能強化這種印象。當然從「作者論」的觀點來看,我們都會相信這不是編導的意圖,況且,後段刺激場面無以為繼,且加入了可以視為全劇母題的「非男非女」,也就能說明了「冒險故事」是一種誤讀。可是,誤讀相信也不是編劇所期望的,卻偏偏發生了,這是否說明了劇本未夠精煉,還有不少沙石讓人去誤讀?

 

解讀二:性別與身份

 

劇名為《非男非女》,而且在主軸情節以外刻意加入了「非男非女」一角,這都是極為明確的符號,說明劇作是要探索性別與身份的問題。英國軍官與上海舞小姐相知相戀,卻緣盡於前世;今世香港女子和大陸男子,為復合軍官和舞小姐的「魂瓶」,卻不意同時追尋著自身的前世身份。但到底他是「他」,她是「她」?還是他是「她」,她是「他」?這種身份模糊性著實令人細味。至於林澤群演「非男非女」,躲在陰影裡自傷自憐,卻又在軍官和舞小姐卻分開後,突然在台前出現,彷彿預這了他們來生的復合。但復合是以一種怎樣的方式?是來世再續前緣?還是身份/性別的重合?到底「非男非女」是誰?是男?還是女?這無疑令當中的模糊性更加強烈。

 

不過,我們不禁要問:這模糊性是性別對換的模糊性,還是身份錯位的模糊性?編導選擇了以寫實情節去表現這種身份和性別的配置,這是否為免觀眾難以理解而作出的妥協?這又是否傷害了劇中那種模糊的美感?

 

解讀三:雙城記與文化差異

 

自張愛玲的《傾城之戀》以降,把上海和香港比喻為「雙城」已成濫觴,劇中所選取的對比卻不是「雙城」之間的對比,而是從對照兩段異地情緣中觀照「雙城」內的文化差異。

 

三十年代的上海可以想像為一個變相的殖民地,尤其是在租界之內。英國軍官象徵了殖民者,舞小姐則象徵被殖民者,但舞小姐這個身份卻同時具有洋化的色彩,因此舞小姐也可解讀成一種被同化的被殖民者。從劇中的指示我們可以估計軍官和舞小姐是藉英語溝通,因此殖民者與被殖民者之間的文化差異並不存在於語言,而存在於「旗袍」和「軍靴」之間的符號差異上。現在香港剛剛脫掉被殖民者的身份,但香港女子與大陸男子俗存在著語言上的差異,這點可從那篇廣東話的書寫文章中發現。到底殖民者/被殖民者的身份和關係是甚麼?這樣,兩對男女身份上的模糊性,便在同族與殖民身份的不定性中加深了一層。我們不禁要想,到底我們的身份是甚麼?不只是性別上的身份,還有民族上、政治上、甚至是男女關係上的身份,從劇中我們也可以看到一種荒謬的不確定性。

 

命題似乎太大,以現時的結構來看,《非男非女》的劇本顯然不能完整地承托所有主題,如果編導的野心不是太大,可以把劇本精煉,並深化為純粹敘述男女身份的小劇場演出,效果應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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