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季揭幕:梵志登 | 貝九》港樂揭幕盛宴
文︰鄧蘭 | 上載日期︰2022年9月29日 | 文章類別︰眾聲喧嘩

 

主辦︰香港管弦樂團
地點︰香港文化中心音樂廳
日期︰10/9/2022 8pm
城市︰香港 »
藝術類別︰音樂 »

港樂2022/23樂季籍着藝術總監梵志登( Jaap )之回歸,以《樂季揭幕:梵志登 | 貝九》揭幕,展示了樂團不一樣的實力。宏大的貝九雖受樂迷期待,卻非一般指揮會染指的曲目。今回演出這套曲目,重返香港的梵志登自然也是看點和焦點所在。

 

約年多沒看他指揮,今次特別留意他的功架。一如過往,梵志登的動作姿勢豐富,全身力度均有作用,但又不會令人眼花繚亂。急重的時刻雙腳一躍,幾乎以為他會跳起來,但其實只是腿壓下,單是看其動作與音樂的配置也不無看點。

 

貝九的四個樂章長足一小時,頭三章是純音樂,終章〈歡樂頌〉(Ode to Joy)才加入人聲。儘管如此,前三章絕非陪襯,雖是為營造尾章的終極力量,但本身有其舉足輕重的位子。像貝九這樣的鴻篇巨著,如何建構出宏觀的框架可能比考研細節更是大前提。而梵志登的處理也是一開始就擺出一個大框架,打個比喻說,音樂就如燒水,一開始就用大火燒沸,不用慢慢去煮熱,在旺盛的火勢中再因應內容要求去調校,如章三〈如歌的甚慢板〉。指揮不在對比、拖長拉細中作多餘的整合,而是以大規模的格局出發,讓人打從章一已經進入樂曲的宏篇之勢。

 

在充滿動感的章一,樂團三個聲部已經聲勢浩大地展示命運巨輪的不斷向前推動,後加上敲擊樂、定音鼓,進入驅馳狀態,又暗伏感傷,樂團各聲部已如一壺沸水。章二的〈諧謔曲〉中段速度略減,但維持前向之勢,尾段回到初段的勁力,幾個聲部使出拼勁卻又能互相抗衡。章三〈慢板〉中,弦樂柔和優美,唯木管在獨奏和合奏中略有偏差。雖然頭三章的格局已營造出來,始終第四章的〈歡樂頌〉更令人期待。畢竟歌者、合唱團的加入還是令這曲成為經典的註腳。在人聲、音樂兩者之間,筆者不擔心香港管弦樂團合唱團的水準;如音樂沿著前三段水準而行亦不會有問題,但如獨唱歌者稍有偏差,那就大煞風景。

 

在章三開始前四位歌者早已出場,坐在舞台左端,準備終章的來臨。指揮稍為凝聚一會隨即揮棒,大提琴與低音大提琴奏出歡樂頌主題音樂,由輕至燦爛奔放,包圍了音樂廳每個角落。接著低男中音站起獨唱一節,沈洋的聲線低沉卻極具感染力,之後四位歌者的四重唱跟音樂帶出狂喜歡欣。合唱與歌者的聲量、音質與音色極為美妙。男高音班克斯在樂團一段短小進行曲後獨唱,其音色與聲量都出色。另外兩位,女高音和女中音鄺勵齡與荷凱亦音量飽滿,在四重唱、合唱、宏大音樂中依然突出,本地的鄺勵齡這幾年間唱出名堂,音色美、技巧亦扎實;而女中音荷凱聲線亦嘹亮清晰,四位獨唱家跟合唱迸發出光亮撩人的歌聲。

 

這章除了音樂要控制得好,出色的歌唱部分是成功的重要元素。值得一提是〈歡樂頌〉是作曲家早年根據詩人、劇作家兼哲學家席勒的同名詩譜曲,而章四〈歡樂頌〉的主題也是由作曲家在1808年為另一鋼琴獨奏、合唱和樂團而寫的作品〈C小調乏幻想曲〉之尾段衍生出來。作曲家把末段曲調加以改良、再寫成長篇的變奏曲〈歡樂頌〉。是夜女聲跟男聲一樣亮彩有力,加上合唱團的力量,人聲澎湃鏗鏘,指揮不用以音樂去遷就人聲,可盡情奔放地展示樂團的能耐。正因各部都可盡情舒暢地奏,又能互相融合和抗衡,〈歡樂頌〉的力量便源源遞送出。曲中帶出狂喜和歡欣令人滿載希望和光明。這正正是樂曲的訊息:喜樂與自由終有一天會勝利,在這之前就讓希望來支持我們。想今天香港疫情還肆虐,人們像失去自由的鳥,歌聲中的音樂正好給人一份充滿力量的希望。

 

《貝九》前的莫扎特《降E大調第二十二鋼琴協奏曲》K482 也有30多分鐘,由加拿大年輕鋼琴家余沛霖擔任獨奏。流暢自然的指法帶來掌聲,不多詳述。反而想說這揭幕演出,如單演《貝九》可能更好。加多一首樂曲無疑令音樂會更多元化,但卻有點影響感受《貝九》的底蘊。第一,《貝九》足65分鐘,長度已足夠為獨立的演奏會。其次是此曲內容題旨亦相當重要,意義深長。某程度上,一般觀眾其實也需要養好情緒去迎接此曲,那聽來就不是純粹欣賞音樂或技巧的表演,而是能凝聚內在心神去接引當中如祝福的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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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評人、文化工作者。曾當市場推廣工作,近年專注文化及藝術之推廣,評論範圍涵蓋戲劇、舞蹈及音樂節目;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香港分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