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895年於聖彼得堡演出後，《天鵝湖》便成為了古典芭蕾中最家傳戶曉的劇目。柴可夫斯基扣人心弦的樂章、哀怨動人的愛情故事、瑰麗的佈景和服裝、以至舞蹈員精湛的演繹和舞藝，均使這個四幕的芭蕾舞劇，成為觀眾的至愛。每當人們提及芭蕾舞，便自然地聯想起《天鵝湖》。在許多人的心目中，芭蕾舞也就等於《天鵝湖》。
「香港芭蕾舞團」為慶祝三十周年，特意於本年3月公演《天鵝湖》此不朽名作。舞劇以1895年佩蒂芭及艾化李夫的編排作為藍本，而前「香港芭蕾舞團」藝術總監米瀚文、舞蹈員白家樂和周錦欣則新編了第一幕及第三幕中的部份舞蹈選段。
《天鵝湖》中的女主角──白天鵝奧德蒂與黑天鵝奧狄莉，往往被芭蕾舞者視為最大的挑戰。白天鵝奧德蒂柔情似水、惹人憐愛；黑天鵝則野艷豪放、神態自若。由於這兩個截然相反的角色通常是由同一位女芭蕾舞者分飾，因此舞者不但需要善用肢體語言來演繹角色的內心世界，而且還要具備超卓的舞蹈技巧及良好的體能與耐力。
「香港芭蕾舞團」的五場公演中，四場均由首席舞蹈員金瑤及獨舞員羅卓桃一人分飾奧德蒂與奧狄莉兩角，只有筆者觀賞的那場分別由兩位舞蹈員擔演黑、白天鵝（獨舞員吳菲菲和群舞員葉飛飛），以培育年青舞蹈員。筆者雖然十分支持舞團給予新晉舞蹈員機會，但是選取《天鵝湖》如此高難度的古典芭蕾舞作品為培訓的劇目實在十分不智。尤其是《天鵝湖》已公演了一百多年，是芭蕾舞劇中的瑰寶，舞劇當中的動作技巧要求已被推高至極限，觀眾亦為黑、白天鵝的外型及演繹定下了一個很高的標準。吳菲菲及葉飛飛兩人皆欠缺擔任主要角色的經驗，葉飛飛更只是群舞員，她們是否有足夠的能力駕馭這麼經典的角色？
以吳菲菲及葉飛飛當日演出的表現來看，讓她們擔演這兩個難度極高的角色似乎過於急進。吳菲菲飾演柔弱脫俗的白天鵝奧德蒂表現一般，舞姿雖優美，惟技巧不夠圓熟，若可以維持抬腿或需要定型的難度動作長久一些則更佳。至於呈現角色的性格和內心世界方面，吳菲菲的演出欠缺神韻，臉孔表情及肢體語言不夠豐富，感染力不足，未能明顯表達出內心的處境和心理變化，觀眾無法對白天鵝柔軟脆弱的個性及該纏綿動人的愛情悲劇有著深切的領會和感受。雖然臨場發揮只屬平平，但是吳菲菲的先天舞蹈條件極佳，深具潛力，假以時日栽培不難成為團中耀眼的明星。
葉飛飛於2006年在由英國皇家舞蹈學院主辦、香港舉行的Genee International Ballet Competition勇奪銀獎，隨即在同年加入「香港芭蕾舞團」任群舞員至今。葉飛飛所飾的黑天鵝一出場確實艷壓舞台，令歡眾眼前一亮。只可惜這種驚為天人的感覺，很快便隨身體力量不足而漸漸消失了。葉飛飛在第三幕中段已開始氣力不繼，以致動作不夠伶巧俐落，應付難度動作時十分吃力，面上亦再無法流露出黑天鵝那種野艷自恃的神態。至於《天鵝湖》的著名高難度動作──黑天鵝的連續32圈單腿揮鞭轉（即一隻腳作主力在原地用腳尖腳掌起落，另一隻腳如揮鞭般甩動而令身體作360度旋轉）──葉飛飛的腿部力量不足，重心不穩，無法在原地旋轉不移動位置，而且面有難色，無法展露黑天鵝那種驕傲及自若的神態。作為專業芭蕾舞員，葉飛飛舞蹈生涯只在起步階段，應先加強肌肉及體能的訓練，鍛鍊出穩紮的舞技後才嘗試演繹主要角色。
筆者對首席舞蹈員的富村京子的角色安排亦感到疑惑。富村京子在2008年擢升為首席舞蹈員，在是次的五場公演中卻沒有被安排飾演奧德蒂或是奧狄莉。富村京子的舞蹈技巧是無用置疑的，但是身為首席舞蹈員的她連一場擔演女主角的機會也沒有。若以培育新晉舞蹈員的角度考慮角色分配，晉升首席只有數月的富村京子是否有更實際迫切的需要？
富村京子無緣擔演黑、白天鵝的原因是否與她身型較矮小有關？自年初發生首席舞蹈員梁菲被解僱事件以後，「香港芭蕾舞團」中曾發表聲明，指舞團「實力雄厚」。但事實是，「香港芭蕾舞團」中現只剩下金瑤及富村京子兩名首席舞蹈員（另一位首席舞蹈員譚元元只屬客席演出）。若因外型關係局限了富村京子的演出，筆者實在為舞團青黃不接的情況感到憂慮，同時亦擔心金瑤體能的負荷。
「香港芭蕾舞團」以「經典中之經典 (classics of all classics)」為《天鵝湖》宣傳的口號，但是筆者所觀看的場次卻達不到「經典」的標準。是筆者的要求過高？還是舞團真的出現青黃不接，主要舞蹈員不足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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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載於2009年6月7日《文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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