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起「源」落
文︰吳思涯 | 上載日期︰2012年4月25日 | 文章類別︰藝術寫作計劃學員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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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辦︰艾甘.漢
演出單位︰艾甘.漢 »
地點︰葵青劇院演藝廳
日期︰19/11/2011
城市︰香港 »
藝術類別︰舞蹈 »

「源」是一個極致的概念,它包含了人類對自然,對生命,對自己本身所有的想像和追尋。

 

孟加拉語「Desh」的意思為「homeland」,中文譯為「源」。誠然,這是一個孟加拉之子重新認識自己家園的故事,一個通過尋根自我定義的故事,但更是一個返回自然與歸一的故事。所以,「源」是一種經歷,是朝聖的探索。

 

舞台從一盞暗黃的燈開始,由一聲的巨響製造出氣氛,漢掄起鐵錘向一個洞敲擊,鐵錘的重量帶動連續地揮臂,恰到好處的力道成為優美的弧線,一聲接一聲的空鳴,洞的下面是甚麼,使他費勁力氣尋找?圓筒的機器泛著淡黃色的光,變成一個巨大的玩具,漢像個小孩子般跳上去探個究竟,結果沾上一手煤油,往頭上一抹,父親有了一張臉,扭著脖子開始大聲地說話。一個駝背的小老頭,說得絮絮叨叨,講一個廚子的故事,或者是一個孟加拉人值得驕傲的故事。溫布爾登和達卡的距離只需要在大大的機器前兩個緩慢的反轉身。達卡的街頭如同所有繁雜的城市一樣,車鳴人嘮。漢踩著kathak的步子移動著芭蕾的轉身,躲過急行的車輛和人群。回到了和自己流著一樣血液的故鄉,還得從聲調無聊的鳴笛聲中找尋鄉音。找尋鄉音像是為了回應一直縈繞在耳邊那些父親講的故事。父親已走,兒子自然地成了下一個講故事的人,就算他離家鄉太久甚至從未在那片土地停留過,他卻也開始饒有興趣地向下一代講故鄉的故事。這一次,他向他外甥女講的,不僅是他與父親,父親與故土,他與故土的故事,更是人類、自然、生命的故事。

 

僅用一個身體來傳達所有這一切,想必這個身體本身就承載了重要的資訊。一個在英國長大的孟加拉人,有著一口標準的倫敦腔,但由父母竭力保存的孟加拉傳統滲透在了他的氣質裡。東方的柔韌西方的氣量,東方的靈氣西方的機巧。當身材並不高大的漢彎下頸項扮演「父親」時,那一顆與身體脫節的腦袋在不相襯的肩膀上搖搖欲墜,正像一個年邁的東方老人。那顆小小的頭過於靈活地轉著,是一個記憶中的形象,爺爺給爸爸講的,爸爸給我講的,那個睡前故事裡的「小老頭」廚子。漢喜歡順應身體的形狀來舒展情感。一個從生活中來的普通動作,順著身體的延展加深了表現力,每一個力道和弧線都讓人欣然接受。

 

除了表演者本身,另一個重要的角色就是製造出這一夢幻世界的舞台視覺設計者。葉錦添的視覺世界總可以很好地與故事的講訴者想法契合,但更可能是他的視覺呈現觸發了述說者的靈感。至今仍可以清楚記得的畫面是那棵怎麼也爬不到頂的大樹和漢從長長流蘇的熱帶雨林探出的腦袋。還有巨大機器照出的一束孤單的光,直接映射出了恒河邊的歷史。一大一小椅子的隱喻讓他內心尋找定位的旅途來到了最後一程。

 

相似性的增加會提升族群的凝聚力,凝聚力高的族群會有更高的社會認同。漢要找尋的社會認同已不存在於一個國家的社會規範之中,他並不存在於那個規範之中,而故土的人、那片美麗多難的土地、那種種族的血液與大自然有著神秘關係的羈絆,漢似乎才找到了身分的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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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中文大學文化研究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