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柔並濟的藍色主旋律──中華民國空軍軍樂隊《凌雲御風》音樂會觀後感
文︰查太元 | 上載日期︰2017年8月10日 | 文章類別︰四海聲評

 

演出單位︰中華民國空軍軍樂隊 »
地點︰臺中國家歌劇院大劇院
日期︰3/8/2017
城市︰台中 »
藝術類別︰音樂 »

空軍軍樂隊每年夏季均會舉辦的《凌雲御風》音樂會,今年(2017)適逢「八一四」空戰八十週年而擴大舉辦,在台中的演出場地也換入臺中國家歌劇院大劇院。入場票券仍依循國軍一貫作法,開放民眾致電免費索票,可就在開放索票首日,筆者致電空軍軍樂隊,才知道台中場的票券一度在運送過程「不知下落」,幸好經過層層追查才尋得。是次演出,票務方面也有一大進步:貌似為配合表藝中心所轄場地規定,演出票券由兩廳院售票系統列印,一人一票、對號入座,相較於過去的憑票自由入席作法,更為規範。

 

就歌劇院場地而言,今年《凌雲御風》的上座率還算不錯,以堂座而言大致能坐滿七成,尚不確定樓座是否有動員台中清泉崗基地弟兄蒞場。(去年動員組織而來的觀眾,坐在中興堂堂座前排。)觀眾有不少是樂隊成員的親朋好友,也有台中地區管樂領域的學生、教師,雖偶爾會出現交談或幼童嘻鬧聲,但大致觀演秩序良好,甚至樂隊演奏多樂章組曲時,樂章之間無人搶著鼓掌,令筆者頗感意外。

 

在聲音甜美的樂隊輔導長簡短主持後,邀請會眾起立,按例由樂隊演奏《國歌》,一開始小鼓碎擊時,仍有不少觀眾覺得有趣,也出現些微的訕笑,但很快全場觀眾便能進入狀況,自動自發地跟隨樂聲演唱。

 

曲目的安排也更為流暢,有經典管樂曲目(Giancarlo Castro D'Addona所作《大信號曲》、Arturo Márquez《第二號舞曲》、八木澤教司改編的《奇異恩典》等)、電影配樂(《ID4星際終結者選粹》)、古典曲目(《金銀圓舞曲》)以外,還要幾齣國人作品,其中《偉哉八一四》與《翱翔天際》是應「八一四」勝利八十週年而作。樂隊依然由青年指揮李家豪,與資深顧問侯宇彪輪流指揮。在臺中歌劇院這座音響效果相對優良的場地中,空軍軍樂隊的演奏效果更為理想,雖然偶爾能聽到法國號或小號的瑕疵,但整體的表現水準尚稱上乘。由於有影片投影安排,大劇院的反音罩只用左右上三側,背板由白色天幕取代,但聲音的傳達並未打出折扣,甚至可能因該項措施,使得管樂團經常出現過高或過低的頻率得以被吸收、散發,表現出的聲音相當細膩乾淨。

 

繼去年《凌雲御風》演奏移植自大陸民樂的《龍騰虎躍》,主持人介紹曲目為「表現空軍健兒英勇殺敵的決心」之後,今年《凌雲御風》節目冊介紹《ID4星際終結者選粹》文字中,也有「(電影情節)與我空軍不畏艱難、不怕犧牲的奉獻精神不謀而合」的表述,看得出國軍傳統的思維仍然大幅介入節目製作過程,顯得有些牽強附會,是一處令人尷尬的細節。

 

演出確有不少亮點:由侯宇彪指揮的《奇異恩典》,展現出空軍軍樂隊明顯進步的實力,詮釋相當柔美,音色漂亮集中,尤其長號的氣息掌握恰到好處,將許多線條性的音樂勾勒得更為順滑。而上半場前最後一首曲目,藍美米應邀作曲的《偉哉八一四》,若僅閱讀節目冊介紹文字,會有「又是一齣插標籤、東引用西引用的應制作文」,但實際一聽,卻令人驚豔!雖然作品中確實有大量徵引,以〈空軍軍歌〉首句為主題,並以〈君之代〉轉入小調象徵日寇入侵,並以〈西子姑娘〉抒發軍民一心空戰經過,但全曲一氣呵成,毫無破碎零散感。且作曲者跳脫樂隊思維,曲中插入兩處人聲段落,先是男聲低唱〈空軍軍歌〉段落,其後又有女聲弱哼〈西子姑娘〉,全由樂隊隊員兼任,表現亦屬理想,而〈西子姑娘〉一段搭配投影出的空戰紀錄片,感動地足以令人欲落淚。而風聲機、甩鞭、塑料袋、防空警報器的穿插運用,更寫實地模擬出「八一四」的驚險場景,全曲最後盛大的軍歌、號角聲中結束,雖是命題式的歌頌主旋律,但能精彩不俗,很有誠意。此外,由侯志正所作的《翱翔天際》,則是結構較為規整的進行曲作品,旋律耐聽,很適合作為台灣新時代的儀典音樂保留曲目。

 

下半場有兩段重磅曲目:Alfred Reed所作的《第二組曲》,以及鍾耀光《飛揚的心》。前者是四段拉美地區的舞曲,樂隊對於節奏的掌握還算精確,當地舞蹈的動感也有相當好的詮釋,且不卑不亢,未有一味求響,音樂的平衡始終有所保持。至於《飛揚的心》,是鍾耀光舊作的晚會式作品,配有聲樂段落,由著名男高音陳忠義擔任獨唱。作品前三分之一段,音樂比較微弱,透過擴音系統的獨唱顯得比較突兀,隨後樂隊漸強,獨唱反而幾乎被埋沒了。歌曲中的前段是原住民民歌,後段是郭淑齡所作激勵人心的歌詞,但由於節目冊及投影均未顯示歌詞內容,只能模糊聽出「心飛揚」、「勇敢去闖」,這類通俗江陽轍、文學技巧不高明的大白話。主題歌曲的過多重覆顯得比較累贅,只是為求一時快感,沒有更多變化,中段有一處精彩的擊鼓華彩,樂隊打擊聲部賣力地將觀眾目光聚攏,剛勁溫蘊的鼓聲實在令人難忘,可是在擊樂的高潮結束後,導入尾部主題歌的銜接之處過於突兀,可視為全曲硬傷。但作為這樣一場音樂會的壓軸,算能圓滿完成任務吧。

 

演出最末,仍是空軍軍樂隊的慣例返場曲目:賴孫德芳《藍天進行曲》及《空軍軍歌》。相較去年先《軍歌》再《藍天》(且當時《軍歌》定音鼓演奏時忘了反覆)的編曲,今年先《藍天》再《軍歌》的版本更加流暢,且《軍歌》由陳忠義領唱,氣勢雄偉,會眾雖能擊掌打節拍,但大多空軍人員比較害羞,未有跟著一起唱。(若能投影或刊載歌詞及樂譜,相信會有更多觀眾跟著唱,因為歌詞稍微艱澀、不易記憶,至少筆者只是記得旋律而不記得歌詞。)比較可惜的,是《藍天進行曲》亦有歌詞,但並未加入人聲演唱。但是從版本的調整現象亦可得知,空軍軍樂隊有對上一次的問題作出改進,盡可能嘗試調整,以求較好效果,這樣的態度值得持續鼓勵並給予支持。

 

總體來說,空軍軍樂隊無論是在演奏技術、藝術詮釋,甚至是軍隊風格、推廣華人作品方面,都有著相當優秀的成效,很期待未來能再見到空軍軍樂隊更為出彩的表演。而今年《凌雲御風》,著實給予觀眾一段難忘且充滿好評的夜晚,也以特殊的方式紀念八十年前為保家衛國,而不幸殉職的空軍英烈。

 

 

本文章並不代表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香港分會)之立場;歡迎所評的劇團或劇作者回應,回應文章將置放於評論文章後。
本網站內一切內容之版權均屬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香港分會)及原作者所有,未經本會及/或原作者書面同意,不得轉載。

 

 

 

九江學院文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