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賀香港文化中心三十週年——國際知名女高音弗萊明一同共襄盛舉
文︰賴亭樺 | 上載日期︰2019年11月14日 | 文章類別︰眾聲喧嘩

 

演出單位︰香港管弦樂團 »
地點︰香港文化中心音樂廳
日期︰9/11/2019
藝術類別︰音樂 »

此場音樂會別具意義,邀請到國際知名抒情女高音弗萊明(Renée Fleming)一同慶賀香港文化中心成立三十週年,更一齊祝賀香港管弦樂團榮獲英國《留聲機》2019年「年度管弦樂團大獎」。《留聲機》可說是古典音樂界的奧斯卡,初選先經由雜誌編輯和評論家挑選,之後由全球公眾投票決定,而今年年度管弦樂團大獎同時角逐的樂團更有國際各國知名樂團,波士頓交響樂團、倫敦交響樂團、三藩市交響樂團等其餘九個樂團。港樂本次耗資四年的錄製時間,演出華格納巨著《指環》四部曲歌劇音樂會,並作現場錄音。歌劇本身為跨領域的結合,如此龐大的製作,很少樂團願意花費精力、金錢,不僅需要強大的合作團隊齊心齊力,更需要長期的協調溝通,而最後的成品仍得到世界指標的肯定,實在值得敬佩並驕傲。

 

本場就先以因華格納的作品作為開幕,《崔斯坦與伊索爾德》為作曲家繼《指環》後最著名的一部歌劇,其創作題材來自凱爾特傳說,是一部悲劇收場的愛情故事,一般人想到「愛情」、「悲劇」,自然認為音樂的表現需要氾濫、煽情才能呈現愛情的濃烈或是死亡的悲壯,但可惜的是,華格納在本首作品中本意是想強調作品結構的清晰度,音樂的精緻度、層次以及器樂間交織的織體,就算連較激動的樂段也能保有理性的態度,例如在前奏曲中,主導動機或是主要旋律會不時在管樂與弦樂間交替,同時帶起一波又一波的期待感,而在這每一次的起伏皆需要做不同層次的修飾,不然很容易流落為陳腔濫調的錯覺,或是聽起來很像大雜燴,灰濛濛的一片。最令筆者驚豔的是在《前奏曲》結尾時,作曲家在譜上要求漸弱到無聲,這種寫法在作品上相當常見,但是很常在漸弱到最後時,樂手很容易無法一起結束,導致參差不齊,或是管樂斷氣不一致,而港樂不僅在漸弱的過程中,處理得細膩而自然,最後的收尾相當唯美。

 

《崔》劇的另一個特點在於華格納和弦,此和弦第一次出現於《前奏曲》,由大提琴引領後的第一個和弦(G#、B、D#、F),此和弦在和聲中,很難斷定是屬哪一類的七和弦,只能說它是最接近減七和弦的屬性,作曲家通常將減七和弦作為增加樂曲的變化,也可視為催化劑,讓原本安穩的調性和弦,變的不安穩或是吊胃口的感覺,而華格納利用這樣的特性,來強調《崔》劇愛與死那糾纏不清的情愫,直到第三幕的《愛之死》才正式解決華格納和弦,也藉此表示劇終。本場音樂會呈現《崔》劇的《前奏曲》及最後一幕的《愛之死》管弦樂版,也可說是將整齣戲濃縮在十七分鐘內完整說明,同時又要讓這一次又一次曖昧的和弦,理性又不脫俗,層次分明又不浮誇,港樂真真切切地清楚呈現,完全驚豔到筆者。

 

接下來是本場的主角弗萊明女高音,此次帶來的曲目為舒伯特三首藝術歌曲,分別為《給蘇菲亞》、《鱒魚》以及《黃昏》,另外則演唱巴伯《諾克斯維爾:1915之夏》(為女高音和樂團而作)。舒伯特的藝術歌曲為聲樂必練習的曲目之一,炫技的成分雖不像歌劇的詠嘆調艱難,但藝術歌曲時常需要在短小的樂曲中,表現豐富的聲音表情,如第二首《鱒魚》,故事一開始描述在小溪裡悠遊自在的鱒魚,其後,旁觀者看見一位漁夫,企圖捕獲河中的鱒魚,最終,鱒魚不幸被釣起。看似平淡的故事但在角色的轉變上,需讓觀眾能輕易地感受到不同的面貌,很多歌唱家透過肢體或臉部表情,來「唱出」角色的不同,有時因為肢體的表情過分表達,使觀感上似乎在用肢體來演唱,而非聲音來表達。弗萊明不論在聲音上或是透過肢體的輔助,掌握得恰如其分,細緻而鮮明,即便不明白歌詞的原意,仍能分出故事的曲折。但可惜的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在於歌唱家聲音的厚度並非理想中的扎實,時而唱到高音處不慎出現令人擔心有走音問題,這樣的問題不小心在《諾克斯維爾:1915之夏》中發生,當歌唱家演唱到樂曲中斷的安靜段落,此段落得音域對女高音來說屬偏高音域,加上聲音處理需要在很弱的力度上,歌唱家雖然稍微偏離,但最後成功矯正到正確音準上。

 

一場成功的音樂會,背後具有堅強的團隊支撐,但一場精彩的音樂會,除了有優秀的團隊,更需要懂得欣賞的觀眾,港樂獲得殊榮實至名歸,觀眾的支持才是躍進卓越的推手,期待港樂未來帶給香港更多精彩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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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港台灣人,曾為作曲家,喜歡坐在咖啡廳窗邊,看著人來人往的人,發想每個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