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
製造基督 —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
藝PO人︰觀了  |  2012年7月13日

「同流」的鄧偉傑偏愛非主流。今次還把一套「非典型」的聖經故事放上舞台,一來破壞了神聖的基督在教徒心目中的形象,另一方面對一些沒有太深聖經認知的觀眾,大有可能因領略不到劇中對白與經文的關連而看得一頭霧水。吸引觀眾入場的是富挑釁性的劇名、對同流的鍾愛或是因朱栢謙之名而來?在劇終時,到底觀眾是帶著怎樣的心情離開呢?


有一個人看中了一份他認為必定舉世轟動、能令主角一鳴驚人的劇本,並覺得自己先天極度符合男主角的背景,所以便決意自導、自演這齣「真人騷」。而所說的劇本其實是指先知的預言書(現在的舊約聖經),男主角是耶穌、另一眾演員包括聖母瑪利亞、十二門徒、魔鬼撒旦等等,及演出場地在以色列一帶。


「製造」這個詞語給了觀眾很大的想象空間。當劇院規則仍在廣播時,演員已經緩緩步進舞台就位 — 把十字架裝上、耶穌(朱栢謙飾)自己把雙手套在十架的繩索上。筆者在想:「這是一場戲中戲嗎?」。十架上的耶穌開始說話,合情理的內容,但總是令人聽得不大對勁。雖然筆者沒有聽過真正的耶穌親自說話,但台上看到的卻又和心中設定的耶穌有頗大出入。因為在身體受著酷刑時,耶穌的語調仍帶有絲絲的嘲諷,令筆者感覺他是用令一個身份去演譯耶穌一角。


編劇Steven Berkoff寫這劇本可以說是忠於聖經的經文,尤其是耶穌所說的話大部份也可以在聖經內找到,Steven Berkoff只不過在章節之間加插前前文後理去表達自己的故事。但他的「僭建」卻非同小可,因為那些輔件足以令到台上的耶穌和在聖經內所描述的在性格上有著極端的分別,亦大大扭曲了聖經原文的意思。


故事以倒敍方式描述。當耶穌再次出場時已經換上搶眼的紅色西裝,並手持米高鋒向群眾講道。「回到現代。」筆者又在想。但筆者的猜測很快又被推翻。說的仍是公元初羅馬帝國時代。善於演說的耶穌在台上盡顯個人魅力、字字珠璣。但在台下的他卻像把光環拿走,變得市井和處心積累,亦貫徹了之前在十架上的他。手執先知預言,目標明確清晰,決意把自己打造成救世者彌賽亞;並有著精密計劃 — 選擇在星期五安適(改正為「息」)日前被釘上在十架上,好等有三日時間復原然後「復活」、利用毒藥製造假死現象、在安葬的山洞內預備好秘道等等。雖然劇中沒有解釋為何耶穌能在不大願意「醫治」患有癲癇症的病人下仍能行神跡把他治好,但看到這些驟似合理的情節,會否令在坐(改正為「座」)的教徒相信現實的耶穌就是這樣的嗎?


在Steven Berkoff筆下的耶穌的確是一位富經驗的導演,他指令門徒們在何時該做些甚麼、應說些甚麼話,以應驗先知的預言。他所得到的劇本並不完整,所以憑著智慧,他編寫其它空白部份。但世事往往出人意表,更何況這「真人騷」是沒有、亦不可能預先彩(改正為「綵」)排一次。當門徒們在「看著電視直播」,看到耶穌被釘在十架上雙腳血流如柱(改正為「注」)時,便知道這計劃出了亂子。故事到此沒有延續下去,那也好,可以留待觀眾思考的不單是劇情的可信程度,更重要的是編劇與導演想把甚麼訊息或理念傳達給觀眾。


身兼同流的藝術總監,鄧偉傑把「宗教‧政治」定為身今個劇季的主題。《製造基督》確實貫徹了這個欄目。歷史告訴我們有多少個國家曾經或現在仍打著為宗教而戰的旗號去攻打別國,到底他們所為的是信奉的神還是為了控制人民的權力呢?當看到被斬首的施洗約翰(羅松堅飾)雖然只剩下頭顱,但仍憤然反擊加害他的惡勢力和堅持自己的信念,這一幕不是正好說中一些異見人士在共產國家受著的政治打壓嗎?


Steven Berkoff在透過宗教來說政治時,亦藉著魔鬼撒旦(鄧偉傑 飾)給觀眾帶來反思--究竟是撒旦來引誘我們,還是我們去邀請他進入我們的心靈內呢?在長達十多廿分鐘的獨白盡顯鄧偉傑的舞台功力,但始於有一部份觀眾的集中力有限,未能適應冗長和單純演說的演出。


在今次製作上,舞台、服裝及燈光設計由馬穎芝、鄧偉傑、楊子欣三人包辦,統稱為聯合設計。相信沒有特定分工是希望在這三方面達至一個統一的風格。在簡潔的舞台上就只插上一根超巨型的鐵釘,劇中的十架也是由此釘變化出來。這根釘起著很大的象征意義,加上燈光配合,得到很好的舞台效果。但在劇中所出現耶穌手持的米高鋒(還加上强大迴音聲效)和門徒們所觀看的電視機卻令筆者感覺有點突兀和不協調。雖然理解到可能導演想誇大耶穌講道的效果和透過電視螢光幕令觀眾反思一些獨裁者或國家領導是否彌賽亞,但筆者相信在這方面留白給觀眾思考會更好。


作為一齣另類的聖經故事,導演和演員可以衝破傳統的框框。鄧偉傑除了在把經典的聖經場面如最後晚餐、耶穌被釘十架等等呈現在觀眾眼前外,在處理一些群眾在舞台上移動的畫面也流暢和好看。主角朱栢謙除了在外形上和比拉多(余健生飾)所形容有所出入外,飾演耶穌一角也非他人之選。但當場內有太多他的影迷或朋友時,稍有一些誇張的演出便很容易產生令觀眾起哄的危機。在耶穌風騷地講道還向觀眾拋眉眼時,筆者相信有部份觀眾會以為接下來的演出由朱淩淩樂隊接上。


在看畢此劇後,相信大部份觀眾如筆者一樣也沒有改變本身對宗教的看法,畢竟每一個教派也常受到不同形式的質疑甚至乎挑戰。若果單憑一齣舞台便能動搖了信仰,那麼需要檢討的並非那宗教的真與偽,反而是自身的信念基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