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
姦淫紀——踩進性禁地
藝PO人︰3日  |  2012年9月18日

《姦淫紀》——「我不是因為這戲名而走到交通不太方便的牛棚看這個戲!」你猜多少人會這樣說?雖然戲名不一定是唯一的原因,但這肯定是其中一個原因,問題是,大部分人總會希望盡量避免直接回答這個答案。其實性是甚麼洪水猛獸,我們要對它那麼避忌,一談到它便覺得尷尬?這正是《姦淫紀》想引起大家思考的問題。


故事是一對情侶感情的開始至結束,特別的是每一幕都以不同手法去表達,當中所發生的事由最平凡不過的「耍花槍」到戲劇性地女主角被強姦,每一幕都有自己的主旨和關於性的題目。全劇節奏明快,有時輕鬆搞笑,有時深沉緊張,演員演出活潑投入,加上過場時演員們對性和男女關係的真情獨白,一個半小時的表演可算是非常豐富緊湊。


觀眾一入場便看到一個上半身赤裸的男人(朱柏康飾)背向觀眾跪著,不停用「鞭」鞭打自己,到底為甚麼?觀眾們在看完整個戲後可能會有不同的體會,而此文章尾段也會嘗試據我的了解提出一些可能性。


戲的開始的是一對男朋友(劉俊謙飾;下稱男朋友)和女朋友(植凱英飾;下稱女朋友)感情的開始,輕快的舞蹈表達了在感情蜜月期裡男女朋友從單純的拖拖手到開始有較親密的肌膚之親的喜悅。蜜月期過後當然便是開始吵架,而這次吵架的題目是婚前性行為。這一幕,男女雙方好像在一個辯論比賽一樣輪流發表自己意見並提出理據,男方一如所料是贊成的一方,而女方則是反對的一方。辯論的對白雖然搞笑但也不乏實際的理據,男方提出婚前性行為在道德上含糊的地方,例如,性需要跟其他人類的基本需要有甚麼分別,我們要對這種需要特別處理;而女方則從情感出發,反駁愛情不應建立於性之上、男方會不負責任等多個女性的擔心和立場,兩人唇槍舌劍,十分精彩。愛情的­­「鐡達尼極限」(1)過了,互相猜忌當然也會隨之而來;其中一幕,這對情侶坐在一長凳上,對面坐了一美女,男的腦海裡全是對這美女的性幻想,在白日夢裡跳起舞來,而女的腦海裡也是這個美女,只是她對美女的幻想是充滿敵意的幻想,在白日夢裡連架都快要打起來了,觀眾們無論是男是女都有共鳴。這幾幕不僅把「感情必經階段」中男女之間所發生的事情演繹出來,也帶出了男女之間根本的分別和矛盾:例如,在辯論的一幕便看到男人的理智和女人的感性;而在發白日夢這一幕便看到男人會容易對異性有感覺和有生理反應,而女人就會容易對同性有醋意和不能接受男人會對除自己以外的其他女人有性幻想的事實。


接著的幾幕是全個戲的高潮,情侶的感情開始走下坡至最終感情結束。一切從強姦犯(朱柏康飾;下稱強姦犯)的出現開始,這個強姦犯(開始時只知道他是個「鹹濕佬」)很明顯是一個比正常人或正常男人性慾較強和克制能力較弱的人,他看見衣著性感的女人會產生強烈性慾並想付諸行動,他為了平衡自己的心態,把自己不正常的性慾合理化為女人衣著性感的錯:是女人把自己刻意打扮性感去挑逗男人。雖然這時候的觀眾應該會覺得是強姦犯一廂情願地合理化自己的思想,但實際上這也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真的每一宗性侵犯案都全是男人的責任嗎?女士們夠膽說她們穿得暴露不是希望吸引男人注意?的確,在另一幕,當男朋友在健身室遇到外遇(李麗君飾;下稱外遇)的劇情中,便能看到就算是男人做錯事,其實可能不只是男人的責任,在健身室裡,男朋友與正在拉筋的外遇從開始閒談,繼而有愈來愈敏感的身體接觸,到最後雙雙離開,整個過程無論是誰做主動也得雙方合作,你情我願才會有發展下去的可能。當女朋友知道了男朋友有外遇時,她傷心得把自己豁出去,心想,你可以有女人我也可以有男人,於是便打扮性感,打算偷盡天下男人的心,殊不知引來強姦犯的注意,她反抗不遂被強姦了。雖然後來男朋友浪子回頭想照顧身心受創的女朋友,希望挽救這段感情,但是最終還是不獲女方接受。


整個戲我會看成有三個層次:第一個層次是故事本身,一個愛情故事,當中所發生的事以不同的表達手法呈現在觀眾面前;第二個層次是男女關係中的感情變化,當中在不同階段所嘗到的甜酸苦辣令觀眾會心微笑;第三個層次是對性的探討,透過故事裡所發生的事,引起觀眾對多個關於性的問題重新思考。這些關於性的問題:婚前性行為、色情片、性幻想、性濫交、外遇、勾引、強姦,通通都不是我們大部分人茶餘飯後的話題,其實有沒有想過為甚麼我們不能夠像討論哪裡的東西好吃一樣毫無保留地討論性呢?《姦淫紀》至少給我們一個機會在看完戲後的「飲嘢」環節把這些話題談論一番。


開場時不斷鞭打自己的男人便是劇中的強姦犯,到完場時他又回到同一個位置繼續鞭打自己。是因為強姦犯要壓抑自己的性慾?是男人整體而言其實都需要特別壓制才不會出軌?還是其實人類都在壓抑我們對性的好奇和需要?



(1)「鐡達尼極限」——黃子華在1999年的棟篤笑《拾下拾下》發明的理論:他以電影《鐡達尼》的情節作比喻,說當男人覺得自己追求的對象還是「新鮮」時,他們會對對方很浪漫,但這行為只可以維持三日,過了他們便會打回原型,黃子華把這三日的期限稱為「鐡達尼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