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
沒法溝通的革命現場
藝PO人︰寶石  |  2012年11月21日

每一個人都沒法脫離身處的時代,劇作亦然。在2012年十月的香港在劇場談革命,是在大是大非,極政治化的風潮中多擦一根火柴。本以為是回應時代的劇作,但火光微弱,連燃點火柴的人也照不亮。


《N個被XX的革命現場》(下稱 《N》)是新劇團「她說」的第二齣劇目,今次用「她說」形體、音樂,以及用符號去刺激觀眾。


對筆者而言,可以引起觀眾留意,思考當中有沒有含義的,已可算是符號。而革命本身已是一個很強烈的符號,每每被不同的人借用或挪用,台上的大交叉、以及演員選用的貼身白色戲服、全白的臉蛋、紅色的眼妝、完場在即在觀眾前御妝……統統都似是符號,有弦外之音。在作品中加入符號,成功的話,或會像動畫《新世紀福音戰士》令人如痴如醉地找尋符號的意義,但《N》發放符號的頻密程度令人有點招架不住。


以《N》的場刊來看,演出可分為十六個場次,而當中的連繫並不緊密,多是「BLACK OUT」或演員走回後台來表示一場的完結,以及開始另一場次,而十六個場次亦看不出有刻意的安排次序。細看場刊的介紹才明白,是次演出由各演員創作,創作了文本的人亦會成為該段落的導演。這種的安排,令兩個半小時內呈現的十六個場次,極為零碎,甚至好像在反複地說著同一些問題,連呈現的方式亦極為接近︰演員們會忽然推高情緒、對白疊聲和不自然的形體動作等等。這些都在演出當中一一重覆,有點壓倦,但對於疑似的核心問題: 「為何沒有革命」見不到有相宜的推進。


在整個演出中,也找不到一些場口是接近大眾想像中,激烈如法國大革命的革命場面,最接近的該是 〈高高興興唱紅歌〉的一場,起碼令你可以想像自己置身於文革之中。其餘的,無論演員再瘋再狂,都帶點溫柔,又或是扭作。


演出的另一重點是現場的樂隊表演,他們無法把零碎的演出連得好一點,也只恰如其分地充當配樂,配合演員的情緒起伏和分場而生而死,有幾次連音符都像聲嘶力竭,似是被撕碎一樣,但真正被撕碎的可能是觀眾的靈魂。


觀眾被安排席地而坐,本來以為這是會一個互動的演出,但整個演出,觀眾席和演出區有著無形而厚厚的牆,席地而坐只是拉近了觀眾和演出者物理上的距離,被放大的只有演員服飾上的缺憾,本來只是小小的缺憾:如女演員防走光的膠紙卻因摺疊而變成一條長長的「疤痕」,當全白色的服飾有純樸之意,如此的「破綻」是相當突兀。小缺憾以近距離騷擾一再嘗試投入的觀眾。再加上強烈的燈光不時都打正觀眾,實在令人質疑觀眾席的位置是否恰當。


一個零碎,手法重覆又未見有推進,超過兩小時的演出是對一位觀眾極高的考驗。劇作的前提是每一段創作都會被接受,不會被刪除,但這種做法是為了誰,置觀眾予一個怎樣的位置? 觀眾是不是都要把自己放進這一場革命裡頭去,還是乖乖地做一個沉默的第三者?


創作者似是有心去借劇場引發思考,場刊白紙黑字有他們思考革命的過程,筆者不肯定提供答案是不是他們原意,亦不太記得在碎片之間有沒有答案出現過,有些場口閃耀帶點驚喜,不過,整體而言,就著「革命」,他們沒有為筆者提供到新的思考點,看畢演出,有點痕痕癢癢,但更覺得是這是一個「向信徒傳教」的現場:會思考的早會思考,不會的入場前後大概沒分別。


誠言,上述的狠評都是建基於一種入場觀眾是消費者的身份,可能想借劇場引發思考的其實是像我一樣的觀眾。可惜,我最後得到的,只是連不在一起的符號。或許可以擺脫意義,只欣賞演出者的汗水,但這真的是創作者期望的事嗎?
溝通,或許從沒存在過。那擦亮的火柴,轉眼就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