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曲
名宿指導下的戲場,頌先聲粵劇團的林冲
藝PO人︰鄧蘭  |  2012年4月5日

3月13及14日「頌先聲」演出了兩場林家聲的戲寶《雷鳴金鼓戰笳聲》及《林冲》,宣傳單張上有「林家聲為義務導師」的字句。

雖然林家聲已退休,但不完全脫離粵劇界,間中仍有出席座談或分享會,戲迷熱情未減。「頌先聲粵劇團」今台的演員藍天佑、鄭雅琪、白雲龍、陳鴻進、王潔清、林子青則全是或曾是「香港青苗粵劇團」的成員。香港青苗粵劇團則是獲「粵劇發展基金」三年資助的粵劇團。去年期滿,成員略有變動,再獲三年資助。


換言之這台戲全由新秀「孭飛」,而且是政府認可的有潛質新人。新秀加名宿的化學作用,且戲碼吸引,筆者兩齣都看了,而近年《林冲》更少有全本粵劇上演(不計國內團),此文集中談它。


六場戲的《林冲》概括了《水滸傳》中林冲這個人物的事跡,文武兼容且唱做均稱。主場以生或生旦戲為主,間以小生、丑生的高朋、陸謙設計陷害林冲,主副線分明,脈絡亦清晰。頭場除高俅,幾乎所有角色已出場,並從高朋調戲林妻和林冲結交了魯智深開始,為之後林冲被人嫁禍及最終奔赴梁山做了鋪墊。這個戲結構精細,除主角吃重,粵劇中的其他行當亦各有發揮,劇本也不只注重生的做功,獨唱、生旦對唱亦足且詞曲並茂。戲本身絕對可觀,不過今次這個戲的更大焦點是一班新秀的表現,尤其演林沖的藍天佑。


可能標榜著由林家聲指導,在化裝、穿戴上也貼近林家聲的原來造型,遠觀外貌頗有幾分相似,加上高挑身型之利,外型已佔優。藍天佑在「青苗」前期多演老生,音階較低,不過在指導下聲線提升不少,注意到念唱要成韻,唱起來間中也有些似林家聲之處,雖然未做到字字圓潤,句句成腔,以他的年紀有此唱情已足貴。在文戲中,比如〈柳亭別妻〉中與鄭雅琪的林妻臨期訣別,二人都把感情唱了出來。除了唱情,在一些關目、做手和動作中明顯看出有沒有名家指點之別。比如在場三高俅府中,林冲四周不見人,坐低身、左右踏步、眼珠向兩邊視察,一個不妙反應,集動作、形態與關目一身,把身陷危機的處境表現出來;闖入白虎節堂後深知中了奸計,繼而磨掌及以高亢的聲線表現情況堪危;再在尾場山神廟中夢見其妻被辱自盡,從石床跳下,兩腳掃開,配合眼珠左右一掃的關目,不由心中一凛,都能透過身段、做手一氣呵成的把內心感情和外在處境表現出來。如無名師指點,這些身段做手恐怕難以揣摩出來。


可能他本身當過武師,有較扎實的氈子功,不少動作也不見難度,不過在大開打中雖生猛靈活,卻忽略了文武生那種氣度,同樣在一些翻騰動作亦然。武師只要做出難度動作,觀眾就會拍手,但文武生甚至副車演動作戲,還要看動作是否瀟灑才算好,往後演出需更注意這點。另外藍天佑的林冲殊為文雅,雖是八十萬禁軍教頭,並不只是一名鐵漢,看起來更貼近粵劇文武生而非京劇的武生,這點尤為重要,畢竟林家聲的林冲也不是硬繃繃一味以武場為主,反而著重細節的表現。可以說在名宿指導下,看到一個較全面和細膩的林冲。


花旦鄭雅琪在「青苗」三年一直當主角,是非常幸運的新人,在栽培下加自身努力,表現漸穩,已開始掌握到角色的神髓。陳鴻進在頭場的一連串功架都令人耳目一新,另外小生白雲龍透過動作、關目也演活了貪色滑頭的高朋,他與藍天佑很合拍,雖已轉到幕後,不妨多客串演些雙生戲,但唱念必須注意曲韻和尾音,唱情才可提升。反而非「青苗」的洪海可能演慣正氣角色,飾高俅不夠氣焰,動作聲線都沒有淨那種先聲奪人。


全套戲雖有不少瑕疵,音樂更不算好,尤其場三高球府中的連串鑼鼓與過場音樂毫無生氣亦無氣氛。因劇本好、有前輩指點,演員又落力用功,戲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