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新加坡華樂團《神女》默片音樂會
文︰李梓成 | 上載日期︰2015年10月22日 | 文章類別︰眾聲喧嘩

 

©Esplanade - Theatres on the Bay
主辦︰康樂及文化事務署
演出單位︰新加坡華樂團 »
地點︰荃灣大會堂演奏廳
日期︰17/10/2015
城市︰香港 »
藝術類別︰音樂 »

在以前黑白默片年代,配樂是電影的靈魂。透過精妙的手法,將人物的情感帶出。新加坡華樂團在《神女》電影中,一個多小時裡不間斷地為默片現場配樂,無論對作曲者、樂團及指揮,皆需要極高要求。10月17日,新加坡華樂團首度訪港,於荃灣大會堂演奏廳將這節目呈現給本地觀眾。較為熟悉本地樂壇的人應對指揮葉聰有所認識,十多年前,他正是香港小交響樂團的音樂總監。

 

《神女》為30年代經典的默片,講述一個慈母悲慘的命運。節目以《序曲》揭開帷幕,與大銀幕的畫面同步。輕快的旋律呼應了電影背景——繁華的上海。通過字幕,向觀眾交代了拍攝這套電影的經過及其故事大綱。葉聰手部動作靈巧多變,牽著樂團的節奏。一曲既畢,場外遲到的觀眾亦獲放行。實在是一個巧合,假如沒有序曲,他們在這不設中場休息的節目中就沒有入場機會。

 

電影開首描述了五光十色的夜上海,樂團在編制上加入了流行樂隊,令音樂增添了時代氣息。管獨奏樂段出色,氣息掌握到位,如色士風般的穿透力,十分突出。至於樂團的排位及編制也值得一提,跟港人所以為的略有不同。首先拉弦聲部,包括低音弦樂,呈弧形向著指揮,彈撥聲部則位於中間較後的位置,高音彈撥的數量不少,尤以琵琶為最。其實,中式樂團的發展,至今仍然是非常「年輕」,並沒有公認的編制,樂團標準各異。不過當晚所見新加坡華樂團的聲音效果頗佳。除了流行樂隊之外,編制還包括一座鋼琴。新加坡籍演奏者李政樂過去多次跟樂團合作,已累積了一定的默契。

 

一開始,故事講述了女主角慈愛地看著初生兒子,鋼琴的旋律緩慢而富有愛意,演奏者情感投入很全面,為音樂染上富有生命力的色彩。及後兒子轉眼長大到適學的年齡,惟女主角卻屢被流氓苛索得逞。為了讓母子活命,被迫出賣尊嚴,犧牲肉身賺取金錢,並為兒子報讀了一間私塾。可惜身份被揭穿,兒子面對被迫退學的窘境。此時主角聲淚俱下向老校長求情,母愛的旋律再現,而弦樂的加入,使樂曲的張力更為宏大,大提琴深沉的拉奏,令人動容。

 

樂團的演奏跟電影情節緊緊相扣。如流氓盜取主角的私財時,樂團營造了一個鬼祟的氛圍,古箏運用了反弦演奏。所謂反弦,即以古箏琴碼以左的弦線掃奏。又例如老校長與固執的校董辯論應否開除主角的兒子,老先生振振有詞,力陳其慘況令人同情。樂團的音色亦然,大上大落。葉聰在指揮時的身體語言誇張,整個指揮台也是他活動的空間,或半身俯下、或踏地,應有盡有,卻沒有做作之感。指揮也是人,面對催人淚下、悲慘的情節,義憤填膺,實在係人之常情。指揮的處理豐富了情感的表達。

 

故事的結局是悲慘的。主角殺死了多番欺凌她的流氓,被判監十二年,跟兒子天各一方,幸有老校長承諾好好照料孤雛。此時流行樂隊奏起主題,預示了完結。大樂團隨即進入,把節目止在一個大和弦上,留下了一個終會再見的美好盼望。

 

電影本身固然劇力萬鈞,把人物塑造得有血有肉。但真正賦予他們靈魂的,是由葉聰帶領的新加坡華樂團。節目全場一個多小時,現場表演本身充滿變數,還要跟銀幕畫面互動,所以當晚各單位的表現是極具水準。另外,配樂由兩人合寫,其中一位正是香港年青作曲家羅堅。作品面世後終於能在作曲家故鄉見證著地方首演,相信其心中定有無限感觸。

 

以《獅子山下》作為加奏,本沒太大意外。用當地觀眾耳熟能詳的音樂謝幕,是可以預計的。真正令人驚喜的是另外一位配樂者羅偉倫的編曲。這個《獅子山下》活用了樂團吹彈拉打不同的聲部,開頭的旋律由弦樂奏出,之後吹管、彈撥接力,到高潮位則加入敲擊。尤其彈撥,主旋律在輪音上展現,不再負責分解和弦,無論在音量或者樂曲整體結構上,效果也很好。這個的手法有如表達了香港人各司其職,共同為小島的繁榮打拼。新加坡華樂團的訪港演出別樹一格,成功地在傳統形式外展現了中樂的無限可能。中式樂團的發展,創新永遠是不可或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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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就讀於香港大學文學院,主修音樂。早年曾奪得多個演奏奬項,多次接受香港電台專訪。近年亦涉足寫作,文章散見於《明報》、《明報月刊》、《art plus》、《星島日報》、《亞洲週刊》、《am730》等出版媒體,以及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香港分會)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