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本之上思考 ── 評《鄧世昌的歷史故事》
文︰葉穎姿 | 上載日期︰2014年2月18日 | 文章類別︰藝術寫作計劃學員評論

 

攝影:Ourtime Photography
演出單位︰香港話劇團 »
地點︰香港話劇團黑盒劇場
日期︰8/12/2013
城市︰香港 »
藝術類別︰戲劇 »

《鄧世昌的歷史故事》是一個沒趣的劇名,首先鄧世昌是一個十九世紀的歷史人物,筆者看簡介才知道,然後再發現編劇是因為他擁有一個與歷史人物一樣的名字,所以決定要寫一個由此而起的故事,不過這故事不是關於在歷史裏的民族英雄鄧世昌,也不是二十一世紀的編劇鄧世昌的自傳。《鄧》是從一個中學生逃學開始說起,他名叫鄧寬,鄧寬父親的名字被編劇設計為鄧世昌。

 

鄧寬很愛讀歷史故事,因為一次被歷史老師衛sir當眾辱罵而心有不悅,繼而罷學,甚至離家出走住在樹林中。是甚麼挑起衛sir要當着其他同學面前憤怒地侮辱鄧寬,不留在教員室才教訓他一頓,另外,鄧寬又為何在聖誕聯歡才爬牆離開校園,而不是被罵的翌日立刻擴課以示抗議?筆者認為編劇想製造出他們的情緒與行為是日積月累而成︰導致衛sir失控謾罵和鄧寬「有計劃」逃學都歸咎於同一個原因,就是香港的填鴨式教育。教育和歷史,是編劇想在《鄧》探討的兩個大題目,設計這段老師辱罵讀歷史讀「上腦」的學生作為故事的起點,筆者認為蠻有趣。

 

鄧寬因為他父親的名字與民族英雄鄧世昌一樣,因此他特別愛讀歷史故事,編劇鄧世昌被訪問時說過︰「讀歷史本來就是讓人避免重蹈覆轍,但諷刺是歷史的教訓,往往不斷在惡性循環。」描寫鄧寬愛讀歷史,加上編劇對讀歷史的看法,證實了鄧寬喜歡讀歷史故事不是為了消磨時間,而是希望從前人的錯誤中學習,反映編劇筆下的鄧寬不是一個平凡的青年人;再而以寫他逃學不是走到網吧打機消耗光陰,而是走進隱秘樹林,在大自然環境中思考他解不通的事情,更證實鄧寬是一個有自己一套想法的學生。鄧寬不甘心循規蹈矩但又沒法抗衡,「屈」在填鴨式教育制度下,最多也只能選擇逃學以表示不滿。鄧寬這角色及情感是寫實的,不過他的失蹤卻被淡化了,處理一個學生的失蹤,劇中的校方顯得過份淡定。

 

在黑盒劇場如何將學校及樹林兩個主要場景呈現,也是這劇值得討論的地方。海邊的樹林,是一個室外環境,教員室及pantry,是室內的環境。劇場佈置分左右上下,從觀眾席看過去舞台,左邊是室內,有垂吊下來的窗框,讓演員可望出窗,看到校園的風景。右邊是樹林和一條斜坡,演員會沿斜坡走上樹林,是實景,而斜坡旁邊則是需要幻想出來的海。有趣地,兩個景可說是上下連接的,樹林實景的下方是一排教員室內的書架,上有樹木,下有書本,沒有樹木就沒有書本,這個連接甚有意思和聯想空間。鄧寬在樹林的時間,站着、坐着及與他最要好的女同學阮嘉卉談話時的位置,大部份都是在那一排放滿書本的書架上的樹林實景,筆者認為這喻意鄧寬想要找到的答案,書本(或教科書)未能給予他,他思考的問題已超出教科書所能教導,同時暗喻香港的教育不能讓學生自由發揮、站於書本之上思考,大部份老師只能將書本上的知識「餵」進學生口中,沒有讓學生跳出課本,擴闊思考空間。

 

說到老師,衛sir可說是跟鄧寬一樣,不滿教育制度卻不知如何反抗,久而久之,也沒想過再要改變甚麼,但當他遇到鄧寬後,或者是看到自己年青時的影子,內心積聚的鬱悶一發不可收拾。這種年青與長輩角色的鏡子,在電影或劇場也不是新鮮事,但編劇用得其所,使《鄧》更生動,能讓不同年齡的觀眾有所反思。

 

前文提到教育與歷史是《鄧》想探討的題目,但筆者認為《鄧》只成功帶出了香港教育的問題,而歷史這題目只成為了點綴的效用,例如戲劇未開始時現場播放着歷史名人語錄所營造的氛圍,到中段鄧寬與女同學以皮影戲再一次演讀一些名人語錄,都只達到舒緩沉重氣氛的效果,讓觀眾可喘一口氣。除了幽默,就只剩下為說歷史而說歷史。

 

最後,衛sir是否因為鄧寬而自行決定提早退休,還是被校方開除,鄧寬又是因為甚麼原因而重返校園,筆者都不能從最後一幕的對白中探出究竟。劇末帶領鄧寬回校的「蘋果」及「蘋果雨」喻意甚麼,筆者也未能理解。《鄧》雖然成功與觀眾一起探討教育為何物,但畢竟劇名提到歷史,而編劇對歷史教訓之惡性循環的看法又未見呈現在故事裏,筆者總覺欠了些甚麼,加上故事結局讓筆者帶着一堆問號離場,個人感到未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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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