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盜張師奶體現香港社會的荒誕
文︰衛民 | 上載日期︰2010年7月2日 | 文章類別︰眾聲喧嘩

 

節目︰俠盜張師奶 »
主辦︰阿盧製作
演出單位︰阿盧製作 »
地點︰香港文化中心劇場
日期︰3 - 13/6/2010
城市︰香港 »
藝術類別︰戲劇 »

「阿盧製作」負責人盧俊豪執導的喜鬧荒誕劇《俠盜張師奶》,是改編自意大利劇作家 Dario Fo 的《Underpaid?Don't Pay!》。經冼振東作香港化的改編後,劇中竟有一些劇情極切合現今香港的社會狀況,但亦有一些劇情跟港人的特質有出入。

 

普遍港人是貪小便宜的,亦也許幻想過如何逼李嘉誠、李兆基等地產商將其豐厚身家分給小市民,但港人大多不會幻想過《俠》劇那條荒誕的主線,皆因劇中人以搶劫超級市場貨品(或消費者隨心所欲地付款)來反擊物價飛漲、官商勾結,是違反了港人只針對敵人(如地產商)攻擊而不會傷及無辜(如超市經理)的特質。就算愈來愈多港人因政府不民主而變得激進,然而激進派港人都緊守不犯法的底線(或以公民抗命的方式彰顯某條法例的荒謬,不會胡亂犯法),例如黃毓民為反對老人生果金設審查而掟蕉,也刻意不掟中特首和立法會主席。對升斗市民來說,大部分人是政治冷感或不敢反抗有權勢的人(如上司老闆),他們就算受盡生活上的各種剝削、壓迫也死涯死忍(忍不了便令社會問題愈滾愈大,甚至有人選擇自殺),不會像家用緊絀的張師奶(褟思敏飾)、雷師奶(馬小玲飾)和代表打工仔的雷傑(鄭嘉俊飾)、後來失業的張東華 (林澤群飾) 般,做出把贓物塞進衣服裡(扮懷孕)和棺木裡的犯法事。香港人不論激進與否,始終以理智為做人最重要的原則(當然,力求理智又不代表人人都有智慧、懂思考分析),若像部分外國人般為示威、爭取公義而搶劫破壞(甚至挑起戰爭),在香港衹會遭受所有人唾罵。

 

袁富華於劇中分飾有鬚的幫辦和無鬚的沙展兩角,這兩角可以視為一個人的兩面,絕對能使觀眾深感共鳴,皆因在現實中,身為打工仔的警方和食環署人員似乎為了服從上頭(上頭的上頭的上頭,其實是北京政權!)而扣留民主女神像及拘捕民主派人士。服從上頭便是幫辦的心態,但不少「幫辦」的心中其實都可能支持民主自由、同情被捕者,衹是礙於職責才做出身不由己的事,有點像劇中那個肯展現真我、同情犯法師奶的沙展。

 

失業前的張東華是個怕激進人士的人,另一方面他又是個會把鹽水當作孕婦洋水、把青瓜當作孕婦體內一部分的無知者。既怕激進又無知,實在令筆者非常共鳴,皆因現今的香港太多這種人,例如討厭反功能組別者太激進兼認同曾蔭權叫「起錨!」的市民(就算衹是以投票、叫口號、舉紙牌來爭取真普選,他們也視為激進!),他們大概有 90 % 以上是不瞭解 2012 政改方案的實質內容(因為政府怕全民反對爛方案,便在宣傳上刻意迴避講解方案的內容),相反所謂「激進人士」卻人人清楚知道所謂「政制向前走、按基本法循序漸進邁向普選」原來是增加區議員互選後才讓市民投票的功能組別議席(非把 30 席功能組別遞減至 20 席)。至於寧願看明星緋聞、電視劇、打機、賭博和 Shopping 而沒在516 投票撐真普選的政治冷感者,就更被充滿私心、卑鄙的曾蔭權和中聯辦利用,屈他們是政改方案的支持者及「廣泛民意」。

 

《俠盜》中每個角色的背景和處事心態,都易令人聯想起現今社會的各種無奈事,不值得笑的劇情相當多;幸好,四位主角像玩遊戲般瘋狂藏贓物、屢次露出馬腳的傳統喜鬧劇橋段,總算處理得愈來愈誇張兼搞笑,例如師奶誤殺幫辦後用泵籃球器具做人工呼吸、加插跟送子觀音有關的恐佈戲份和將棺材板當作滑板的創舉,都是於演出下半場才出現的驚喜笑位,笑時會很佩服編導的想像力。

 

劇中多位演員肯花心思,替其所演的角色設計了不少有趣的身體語言,棺材佬(又是袁富華飾演!)講說話時的慣性手勢和雷傑用雙手撐起兩個沉重的紅白藍膠袋,都成為了充滿視覺效果的笑料。

 

從親中機構派錢或以低廉價誘使無知市民聚餐、旅行後到維園集會遊行所見,香港社會愈來愈像大陸般荒誕。大陸作家余華所寫的荒誕小說《兄弟》瘋狂熱賣,而港人創作的荒誕舞台劇、電影和小說,看來亦會有愈來愈多的產量和支持者(以荒誕手法反映現今社會脈搏的電影《飛砂風中轉》,便是近來的佳作,而《Underpaid?Don't Pay!》亦有「天邊外劇團」的版本),皆因對港人來說,現今的新聞、周遭生活往往比各種藝術創作來得更瘋狂和富戲劇性,衹有一些比新聞、周遭生活更荒誕的藝術創作,才會較易吸引人們的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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