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6月號 活在「後新冠」時代 : 病毒教曉我的事    文章類別
【專題】活在「後新冠」時代 : 病毒教曉我的事
病毒教(不)曉我的事
文:胡境陽

我曉得這病毒是致命的。要保護自己,除了洗手、洗手、洗手,keep your hands clean之外,最重要就是戴口罩。

 

 

早於病毒被冠上新名之前,托賴,我手上已有一定口罩存貨,疫症正式入侵香港時不致於太「頻撲」地到處買口罩,然而當時我的心情也是有點緊張的,雖說不必「頻撲」,但口罩依然要買,因為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家人的一份要照顧嘛。家人本來說他們也有存貨不必我去費心張羅,但他們的口罩是03年沙士時用剩的,早已過了有效日期;我手上的還好,是上年六月中買的,本想為一個於海邊公園舉辦的野餐活動作些貢獻,讓參加者有需要時戴上擋擋北風,殊不知在場人士都為自己準備好了,而且他們都很熱心,口罩傳來傳去,結果離開時我還多帶了一盒回家。當然我知道今次的病毒雖然都是由同一個源頭而來,但它比之前來得厲害而且狡猾,昨天的罩未必擋到今天的毒,所以我做了點資料搜集後便決定去藥房排隊買了些日本製的「超快適」口罩,當政府說不必戴口罩,最直接的反應便是去買品質最好的。

 

如是者,戴上了「超快適」,一切變化都好像可以超快地適應──政府由不封關到局部封關,由不建議市民戴口罩到訂製口罩向市民派發,連月以來,民間已經建立了出街必須戴上口罩的共識,差點忘記去年十月在街上戴口罩若沒有醫生紙證明就會犯法,由於形勢轉變,口罩的形象踏入2020年終於獲得平反。

 

但遺憾的是,西方社會對口罩的觀念跟我們相反,他們認為健康的人不用戴口罩,戴口罩的人就是帶菌者要敬而遠之,完全沒有想到口罩的作用是自我保護,再加上社交習慣的文化差異,全球性大流行還是爆發了……當然,其實他們的觀念沒有全錯,口罩的作用是防止帶菌者飛沫播毒多於替一個健康的人阻擋病毒入侵,這其實就是網上流傳著的防疫共識──由於病毒有十四天或以上的無病徵潛伏期,為己為人,我們都要把自己當作潛在帶菌者看待。

 

時間轉眼就過去,撇除零星感染個案,本地已經差不多有個半月沒新病患,天氣也開始變得炎熱,經常戴著口罩實在透不過氣,但一種群體壓力已形成,它變成了一條無形的法例,大家都好像在等待著一個由官方宣佈所有人都獲准把口罩除下的新聞發佈會,才能安心除下口罩。我說過,這個病毒是相當狡猾的,我想,它或許已經變換了形態,它甚至變得脫離了病理學範疇,如果你不明白我在說甚麼,我就以一個簡單的二元劃分概念做比喻:假若宇宙萬物都生自善與惡兩種力量,病毒無疑就是生自惡,病毒只是惡眾多面貌形態之一,惡隨時轉換形態,它可以選擇不攻擊你的肺,它可以潛伏在你的心智、像一把架在頸頂的刀。我們可以想像,到了終於可以脫下口罩的時候,這個新的病毒會影響我們在開口之前先審查自己的飛沫,如果感覺自己帶毒,就要將口水吞下,因為將話說出口,別人沒惹病,自己也必惹禍。也許我們都發現了它的存在,但沒有人在病理學上為它命名,WHO還未有空,不過跟據約定俗成,人們自然會用病毒流行的地區去為它命名,香港病毒、香港病、香港毒,諸如此類。

 

當然,以上都是我的想像,雖然很多時候當事實放在眼前,人都會自我欺騙一切只是想像。那麼,當這一波想像的疫症來臨時我們可以做甚麼?戴口罩當然可以保命,但不自由,也許我們可以學習英國Boris Johnson提出的群體免疫,就是不防範,讓每一個人都接觸病毒,然後產生抗體,由防疫,到集體抗疫,正如曼德拉生前針對惡所說的名言:「If we burn, you burn with us」。

 

有用嗎?我不知道,這不是病毒能教曉我的事,但我不想再戴口罩了。

 

照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簡介:胡境陽,香港編劇,現於前進進戲劇工作坊擔任駐團編劇及節目策劃。作品《聽搖滾的北京猿人》獲得IATCHK)劇評人獎2017年度編劇/劇本獎及2018年香港小劇場獎最佳劇本。